费琦已经许久没有与他靠得那么近,她依附着自己的姿态和温度,是如此地令尚恩悸动和想念。虽然他知道,费琦已经逐渐陷入怀疑和不安中,她的情绪正开始失控和脱离轨道。
「费琦,告诉我,那个男孩子,他对妳好吗?妳知道他对妳是真心的吗?和他在一起,妳真的快乐吗?」
费琦拚命点头:「他对我很好,他很爱我,他什么都想给我,我是真的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正如席妮所说,现在和费琦说些岩也的不是,她能接受多少?她能听得进去吗?
尚恩抹去她脸上悄然滑落的泪水:「那,妳为什么不安?为什么要哭?」
「我……我不知道。」
「我不希望妳受伤。」尚恩说。
「他是一个善良的男孩子,他不会伤害我的。」
「那,妳对他好吗?妳爱地够纯粹吗?妳的爱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呢?」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费琦抹去自己的泪水,强迫自己镇静地去面对尚恩的问题。
「他愿意当一个,妳永远也刷洗不掉的影子吗?」
「我……我并没有把他当做任何人的影子。」费琦捏紧自己的拳头。
「从来没有吗?」尚恩望进她的瞳孔里。
「我……」因为那天岩也对她说的话,因为一个个挥不去的梦,因为尚恩对她的质疑和剖析,费琦对自己,渐渐变得没有把握了。
她像对自己长久的伪装宣告失败地,整个人垮了下来。
尚恩心疼地将她揽入怀里:「我知道,从小到大,妳一向最怕的,就是自己去伤害到别人,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一天,当妳发现了自己辜负了一颗真心后,因为自责,又回过头来伤害自己。」尚恩顺着费琦的头发轻抚着。
「尚恩,怎么办?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自私,自己这么坏,怎么办?怎么办?」费琦哭湿了尚恩胸前一大片的杉衣。
「被爱是快乐的,伤害是无心的,或许,爱妳的他,愿意为妳做一个永远的影子情人。」尚恩说。
——影子情人?
费琦被这四个字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看着费琦被剥开的伤,尚恩放任着伤口的裂痕越陷越深,放任着伤口的脓液肆意漫流。
他狠下心来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为她好。等她不再玩火了,我有把握,能为她缝补好伤口的。」
第十章 下雪城堡
刚刚还好端端的艳阳高照,突然间,一场莫名其来的雨,下得整个城市都慌乱了手脚。
斐丽和麦伦一起从经纪公司的大楼里下来,斐丽看见岩也湿淋淋地站在骑楼下,一脸忐忒和焦急。
看见斐丽出来,岩也满心期待地,在斐丽的背后左右张望。
「岩也,你在这里等谁啊?」斐丽察觉岩也的表情有异,先支开麦伦。
「费琦她没有和妳在一起吗?」
「费琦?这几天,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上次遇见她,她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你要带她去一个可以数羊的地方旅行。」
「前一阵子,我打电话给她,她都很冷淡上直叫我要好好地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几天,我索性到她家楼下去等,结果,费琦像搬了家一样,我什么都没有等到。」
斐丽露出了然一切的表情:「你们这对令人忌妒的小两口,终于吵架啦?」
「没有啊。」
「不要不好意思啦,情人之间能吵一点架是好事,表示你们已经脱离青涩期,要步入了另一个深层沟通的境界了。」斐丽用力地拍了拍岩也的肩膀。
「费琦最近连话都不跟我说,我们怎么吵得起来。」
「一点争执也没有?」
「或许,是她在生我的气。」岩也失魂落魄。
「童岩也!你做了什么对不起费琦的事?」斐丽一直以为,这一次将费琦交给岩也很令人放心。现在听见她被欺负了,她一把揪住岩也的衣领,剑拔弩张了起来。
「她费尽心思,为我争取电影试镜的机会,但是我并没有接受,我让她失望了。」
斐丽解除了警戒:「你还真不了解费琦耶,她不会为了这个和你赌气的。想一想,她不和你见面,还可能是为了什么?」
岩也左思右想:「嗯……上一次上山,拍『影子情人』的戏,我随口开了一个玩笑,说我想做我自已,我并不想做影子情人。然后,下山的一路上,她就变得很奇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斐丽这次真的明白了﹕「不是你说错了什么。我想,她是在和自己生气,在和自己闹别扭。」
「为了什么?」岩也一睑困惑。
「岩也,费琦她很爱你,你知道吗?」斐丽很认真地对岩也说。
岩也点头:「我知道,我也很爱她啊。」
「在感情的路上,她曾经绝望地摔进谷底,身上还烙印着清清楚楚的伤。现在,要再爱一次,她会变得很容易胆怯、很容易害怕。」
「我会用我的真心,用我的身体,用我的生命保护她,我并不会让她受伤,她并不需要害怕啊。」岩也急红了一双眼。
看着岩也真挚的表情,一阵感动袭上斐丽的心头,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斐丽噙住不该是她流的泪,轻拍岩也的臂膀:「给费琦一点时间,她会了解,自己是一个多么幸运、多么幸福的女孩子。牵着你的手,她并不需要胆怯,也不必害怕。」
「斐丽,我找不到费琦,我真的很担心她。」
「交给我吧,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面对着铺陈一桌,满满的苹果咖哩饭,费琦饮下一大杯许久不曾触碰、陌生又熟悉的伏特加。
她记得,伏特加在俄国的古名是「生命之水」的意思,此刻她正需要它。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没想到会被惊扰的她跳了起来,打翻了刚煮好的那一盘咖哩。
费琦拉开大门:「斐丽?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妳呀,不要以为妳自己很神秘好不好﹖妳有几个窟可以蹲,我还会不知道﹖」斐丽环顾Paul家的一切,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见费琦已经待在这里许多天了。
费琦像做贼被抓到似地低下头来,回去收拾洒了一地的苹果咖哩,顺手又饮下一大杯冷冽无色的伏特加。
「妳买了那么一大桌的咖哩干嘛?一个人又吃不完,幸好我来了。」晚上还没吃的斐丽,顺手摸了一块咖哩鸡塞进嘴里。
「Paul最爱吃苹果咖哩,从前我来找他的时候,都会买一些来给他吃的。我已经很久没有送咖哩来给他吃了。」
听见这一桌子的咖哩原来是要给Paul吃的,斐丽感觉费琦又陷入了用想象来抚慰自己的模糊状态里。
「好吃吗?」费琦的神情有」点恍惚。
斐丽故作轻松:「嗯、哪里买的?」
「是我自己做的。」
「妳?」斐丽一脸狐疑。
「岩也教我的。」
「妳看妳,做了一大桌子,又不见妳吃。妳真的以为,Paul会突然从大海中奔回来,吃完妳这一桌子的苹果咖哩?」
「我……我吃不下。」
「妳不是吃不下,而是不敢吃吧。」斐丽说。
费琦转身不愿面对斐丽,以及那一桌子的咖哩饭。
「妳以为,做一桌子Paul最爱的咖哩饭,就可以说服自己,Paul还在妳的身边,就能抑制自己对岩也的爱。结果,这些咖哩饭,没有把Paul唤回来,却让岩也的味道,在这个屋子里不停地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