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杨悦的话,杨老爷只得悻悻然的放下手。“可是,难道就这么便宜他?这件事若传了出去,不只有损你的名节,要是让王家知道了,这门亲事还结得成吗?”原来说穿了,他就是担心会把金主给吓跑!
“爹,您大可放心!反正女儿的名节同您一样。在外头早就被人给贬得一塌糊涂发,也不在乎多这一项。现在您要担忧的是,若真闹出人命,这次看谁能替您担罪……”顿了顿,杨悦继续把话说完,“毕竟您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可以利用……”剩下的虽没说出口,可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杨老爷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因为眼前还得靠这个女儿来渡过难关,他也只得忍了下来。
丢下手中的鞭子,憋着一口气无处发的杨老爷恶狠狠的唤来家丁。
“打死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来人啊!”他大喊“把他给我抓到门外,绑在门前的石狮上,然后派人通知他家人——若想要他的命,拿一百两银子来赎人,否则官府上见!”他倒要看看是谁的骨头硬!
***
当杨府的家丁来到向家通知后,没多久向母就在一群邻居的陪伴下,神色仓皇的赶到杨府。
一看见儿子混身是伤的被绑在门前,向母心急如焚的想上则解开他,但却被守卫的家丁给挡了下来,另一个家丁则快速钻进门通报……
“冷天,你怎么样?听得见娘的声音吗?”向母在邻居陈大夫的搀扶下,痛哭失声的唤着。
“娘——”向冷天困难的抬起头,哑着嗓子说:“孩儿对不起您,让您担心了……”
一百两银子对他家来说是个天价,即使把他家祖宅的那块地给卖了,也凑不出那些钱啊!
他真是不孝,害苦了他娘!
“哟!总算来了!一百两呢?”出了门,见到这副景象的杨老爷,一开口就是要钱。
“求求你!杨老爷,这一百两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和街坊邻居东凑西凑后也只有五十两……”向母厚着脸皮哀求,但话没说完就听见杨老爷的斥喝声。
“没钱就别来,你当我开善堂啊!既然你付不出一百两,那还罗唆什么!来人!把这小子捉去官府,就告他意图谋财害命,让官府治他的罪!”
“你怎么这样含血喷人!若说冷天会做出什么坏事,我第一个就不信!我们这群街坊邻居从小看他长大,他的为人咱们清清楚楚!假使真要论是非,我看是你蓄意栽赃,指白说黑吧!”听见杨老爷的话,陈大夫和一群邻人都愤愤不平。
“哼!跟你们这群刁民是有理说不清,只是浪费唇舌,反正送盲严办就是了!”他命家丁解下向冷天。
眼见爱子被人左右架起,向母一急,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她匐倒在杨老爷的跟前,声泪俱下的哀求,“请你看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上,饶过冷天这一次,你的恩德我感激不尽!”向母道说边拉着他的裤脚,还猛磕着头。
“娘,别这样,您快起来……”向冷天心痛如绞的嘶吼着,而一旁的陈大夫和几个邻居也试图上前拉起她。
“滚开!你烦不烦哪——”杨老爷想也不想的抬起腿一脚踢开向母。
只见向母的胸口被重创了下,然后一口血由她口中吐了出来。
“娘——娘——”向冷天猛来一股神力,挣开了家丁的牵制,奔到向母身旁,急得连泪水都流下来了。
“你们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他捉起来啊!”杨老爷气极败坏的命令家丁。
“住手——”跟着杨老爷出来后,就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杨悦,此刻终于开了口,她缓缓的走上前,“放了他们吧!”她的话差点没把杨老爷给气死。
杨老爷才要出口教训她,她却抢先说话了。
“爹!女儿的婚期近了,在等待成亲的这段日子,女儿不希望见到杨家又闹出什么乱子,否则若因此而沾染了秽气,教王家悔婚的话,到时可就不好了!”杨悦的话正中杨老爷的痛处,他气恨的瞪了向冷天等人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后,只得气短的带着家丁进门。
见状,陈大夫和邻人一拥而上的扶起向家母子,众人都后悔当初没尽全力阻止向冷天来杨府当护卫。
就在大伙齐声怒骂杨老爷的时候,一直待在一旁的杨悦却出人意料的朝向母走去。
咬着唇仿佛挣扎了许久,她才轻轻的开口,“大娘,您还好吧!”她忧心的望着似乎快要昏厥过去的向母,脸上净是担忧的神色。
“滚开!”在邻人的咒骂声中,向冷天恶狠狠的将杨悦拉开,“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和我娘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现在又来做什么?!”他怒红了眼。
闻言,杨悦沉默的低下头,忍着手腕快要被他的手劲捏碎的痛楚,开口道:“好好照顾大娘吧……”
“不用你假好心!”向冷天毫不领情的推开她,“我告诉你,这个仇我记下了,今天你们杨家带给我的屈辱,总有一天我定会加倍讨回来的!”说完,他扶起向母,随着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向冷天逐渐远去的身影,被摔跌在地的杨悦终于轻轻的开了口,“我会等你回来;报仇的!”她仰头看着蔚蓝的青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蓦然间,她想起那些路人的诅咒——你们会有报应的……
其实,报应早已降临了,不是吗?
***
自从被杨老爷重狂一脚后,向母原本就痼疾缠身的身子更是每下愈况,为免阻碍儿子的前途,她将儿子唤到床前。
“冷天,娘知……道自己……拖累了你……”
向母边说边喘着气,她拉着向冷天的手,情绪激动的哭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拖着你,你早可以……出外闯荡……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局面了……咳咳咳……”
“娘,您别说了——”见向母愈咳愈厉害,跪在床前的向冷天焦急的说:“都是孩儿不对!孩儿不该为了个女人失了魂,害得娘跟着孩儿受苦!”向冷天自责不已。
“其实……不能怪她的!”听见向冷天对杨悦的责怪,性情温良的向母还是忍不住的要替她辩解,“她这……么做没错……这年头……还是得嫁个有财有势……才行,咱们什么……都没有……才会让人欺负……”
“娘,您怎么还替她说话?若她真有良心,怎么会让人这么欺凌咱们,您就别再替她——”
向母拍拍儿子的手,要他别生气。
“冷天,娘想通了……与其待在这……一事无成的老死……还不如让你到外头去……这样……说不定……才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等会……你就去……收拾下,然后……离开这里吧……”
“不可以!娘还需要人照顾,我怎么可以丢下您?!”向冷天大惊。
“如果我这病就一直拖下去呢?那你是不是也永远不走?”向母有气无力的说。
“那么我就陪娘一辈子!”向冷天固执的道。
娘为他吃苦受罪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拔长大,如今娘病了,在这样的节骨眼,要他抛下娘独自远走,他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冷天——”向母不死心的再唤。
“娘,我心意已定!”向冷天硬是不肯抛下娘。
“唉!你这孩子……”向母叹了一声,只好退让,“好、好……你就留下来……哪都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