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桥小寒不知道自己对云鹗的真实情感,但在这一刻,她已完全清楚了。
她爱他,她不想离开他——与任何其他事物都无关,只是单纯爱他。
“你是真心的?”迟疑的问。
云鹗紧握藏在衣袖里的拳头,装出一副嘲笑的口吻,“怎么?我都说要放你们一马了,你们还不走,是舍不得我平郡王府的荣华富贵吗?”
他心碎的背对着他们。
他的冷嘲热讽击中桥小寒的自尊。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鹗忍住一声长叹,走到门口继续背对着他们说:“向悲风,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该要怎么走出去,我希望你安静点,别给我惹麻烦。”说完即刻离去。
桥小寒目送他离开,那种神情让向悲风终于看出异状。
“小寒,你怎么了?难道你对他……”
桥小寒撇过头,幽幽的开口,“别说了,我去穿件衣服,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 ☆ ☆
云鹗关紧房门,但是仍然全神贯注在他们的动静上,直到听见向悲风带着桥小寒从西侧的围墙离去后,他才令小安子又点燃烛火,提笔书写明日早朝要给皇上的奏折,里头是有关他自愿领军去讨平萌生叛变的外蒙诸部。
其实这件事早在他的预料中,向悲风早晚会来找小寒,他只是等着将小寒交给向悲风后,便可立即起程去外蒙。
小安子虽然不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看主子这个样子,不仅替他感到不平,也更心折于主子这不欲人知的铁汉柔情,更不由自主要怪罪小寒姑娘,她怎么狠得下心离开主子?
“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再整理。”云晾暗着奏折等墨渍干,他能预见前程黄沙漫漫,那是他最习惯的杀戮争伐的战争生涯。
“贝勒爷……”小安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云鹗冷漠的命令他,“明天要是有人问起她,就说我已经把她遣返了,其他的一概不准多嘴,听到了吗?”
“是。”小安子无奈的点头应允。
第十章
“小寒,你不会是真的……”
“是的,我是真的爱上云鹗了。”桥小寒凄怆的笑着。
向悲风难以置信的说:“为什么?”
她只是耸肩,“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痛苦又失望的闭起眼睛一会儿,不得不接受事实的说:“我送你回到他身边。”
“不用了。”她怕这时再回去,一定会被别人说她贪图富贵。叹口气后,她道:“表哥,能不能请你送我回浣纱溪村?”
☆ ☆ ☆
浣纱溪村的清晨,有缥缈的山岚,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桥小寒的心情变了。
桥小寒一大早就来到浣纱溪下游的水潭边,她望着潭底,隐约看见水底飘着许多长条状的东西,好像有许多只手在跟她招手欢迎似的。
向悲风把她送回去之后,便黯然的离开。
她知道小园和爷爷都会感到失望,但是她现在已没心情去关心他人。
回想回到浣纱溪村这几天,村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她,就连爷爷见到她也都皱着眉头。
她知道这是金钏儿被救回来后,忍不住把她的经历说出来,当然也包括那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看来这是她必须背负的罪名——失贞。
“姊姊?”
“小寒姊姊。”
桥小寒回头一看,只见桥小园和柳金钏在后头跑着,神情很担心,她朝她们浅浅一笑后,就投进水里。
桥小园和柳金钏好不容易赶来,结果只见她投入水潭,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靠到潭边,在潭边难过得哭泣。
☆ ☆ ☆
半年后云鹗先后收服车臣与土谢图等诸汗部,回朝后加晋一等奉国将军,然而这些荣辉对平郡王府来说都是锦上添花,太福晋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宝贝孙子。
以前云鹗个性会冷漠,是因为他倨傲、目空一切;可是现在他的冷漠却因为空虚,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别人虽难以察觉,但却瞒不过太福晋,她知道他的失落与桥小寒有关,太福晋曾试着暗中寻访,好解开云鹗刻意隐藏于心于底深的秘密。只是桥小寒就像朝露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这一日适逢太福晋寿辰,贺客盈门,各宾客皆将自己藏于深闺的待嫁女儿带来祝寿。不过,这也算是太福晋的精心安排,希望云鹗能从中挑选适当的人选,开启人生的另一章。
但见后院里各各环肥燕瘦、衣香鬓影的美女后,云鹗丝毫不感兴趣的想回到大厅与同性宾客讨论国家大事,或者躲到自己的院落。
但他才想举步离开时,却听见顺天府即将处决人犯的消息。
“听说那个叫向悲风的犯人,是天地会的余孽。”
“那不是更该杀头,以除后患?”
“那可不,偏偏因为是天地会,所以皇上考虑着是不是要特赦他,说什么要以德服人,藉此拉拢江南士子的心。”
“啥!这简直是纵虎归山嘛!”
“很多人都这么想,可是皇上就是不听劝,我看他八成是愈老愈……”
“嘘!”
这群打屁比打仗还要拿手的世家子弟们,总算没那么得意忘形,笨得没注意到一旁沉默不语的云鹗,平郡王府对皇室的忠心耿耿可是出了名的。
“嘿嘿,我是说皇上愈来愈心慈手软,云鹗贝勒你的看法呢?你觉得向悲风该不该死?”
云鹗冷凝的吐出一句,“死有余辜。”
那群打屁世子们一得到这个最具权威性的人的认同后,莫不都热烈起来,当场便组成一个谏言小组,一厢情愿的要请云鹗当头头,说去服皇上打消释放向悲风的心意。
云鹗尽可能的沉住气,虽然他恨不得立即跑到大牢里,将向悲风大卸八块,可却又忍不住关心向悲风的生死,这一切——只因为桥小寒的幸福。
☆ ☆ ☆
云鹗来探监,让向悲风相当意外。
“你是来宣布我的死期吗?”
云鹗瞪着他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当初我真该把你给杀了,省得给你机会继续作乱。”
“我知道我欠你一份人情,但我不会因此就认为自己做错了。”
“哼!”云鹗又气又无可奈何极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逞英雄!你教小寒怎么办?我让小寒跟你走,可不是让她替你守寡。”
向悲风此时的感觉实在复杂极了,但是对云鹗的恨,还不至于蔽他眼前所见的事实——云鹗是真心爱着小寒。
“小寒呢?”云鹗终究还是问出口。
“我把她送回浣纱溪村了。”
云鹗忍着怒气质问:“当初留你一条性命,是为了成全你,而你竟随后就遗弃她?”
向悲风不由得大笑,“我倒觉得当时遗弃她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迟疑一下后,他决定把事实说出来,“不管你信不信,小寒的心里只有你。”
闻言云鹗整个人呆住,感到难以置信。
“她亲口告诉你的?”他想到她那种食古不化的天性,说不定她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失贞而配不上向悲风。他责怪的说:“她这么说,你就真的相信?你是不是嫌弃她?”
“嫌弃她?”向悲风失笑,“只要她肯点头嫁给我,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事业,像她那么完美的女孩,即使曾被你占有,但瑕不掩瑜,在我的心目中,她依然是值得用心去爱,只可惜她宁愿拥着对你的回忆孤独以终,也不愿与我共效于飞。”
云鹗倒退两步,震撼的说:“为什么她不跟我说清楚?”
看他那副心疼不已的模样,君人有成人之美,向悲风鼓励他,“你问我,我永远没办法给你正确的答案,因为我不是她,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浣纱溪村怎么走,何不自己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