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随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随即也愣住了。
两人的脸上都漾满疑惑,因为她们看到原本应该待在新房中享受春宵的赵钰正沉着脸直往书阁的方向走去。
莲儿惊讶的开口道:“他……他为什么出来了?难道他不愿意和小姐圆房?”
“不,也许是小姐的脾气大了些,把他赶出去也说不定。”素来冷静的小玉也乱了方寸。
“不可能啊,今天早上小姐还笑咪咪的,怎么会在这紧要关头发了火?”
莲儿急得团团转,二皇子没和妃子圆房,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不行,我们去新房看看,也许还可以挽回什么。”
小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随她奔到新房外面。起初,她们怕惹小姐不快,还很小声的叫喊,到最后见屋内的人没反应,干脆自己推门进去。
清亮的月光下,只见梓欣熟睡的脸泛着浅浅的笑,静静地躺在床上,交杯酒和各式讨喜的百果都已经动过了。
粗线条的莲儿终于放下心来,“原来姑爷是体贴小姐累坏了才去书阁,他真是个体贴的人,都怪我们太多虑了。”
可是小玉老觉得事有蹊跷的,她怀着满心疑惑跟着莲儿回房,心想,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五章
窗外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彷佛想洗去人们所有的忧伤与沉闷,但这对赵钰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他举杯遥敬冷月,悲叹月圆人却未圆。说来可笑,今晚是他梦寐以求的洞房花烛夜,而他却只能待在书阁,面对一幅少女的画像,举杯邀月。这十年来,他一直都将画像带在身边,每当望着画中美丽安详的梓欣,他的心中就涌起一股怜惜、满足之感;没想到,如今他已娶回画中之人,却还是只有画像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看着画中的人,梓欣那娇羞甜美的面容彷佛出现在他眼前,令他脸上扬起一抹无比温柔的笑容。方才他一踏进新房,就看见好动的她正好奇的在新房内探索;见他进门,立刻兴奋的挽着他,央求他一一解释桌上那琳琅满目吉祥食物的代表意义。她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有些黏人、有些热情、有些迷糊,又有些天真。
书阁内突然出现一个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有着挺拔的身材和一张出色的脸孔,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赵钰,似乎非常讶异赵钰的脸上竟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
“少主,我们听到你今天立妃的消息,族中长老派我来听候少主差遣。”
赵钰霍地转过身,颇惊讶自己的迟钝,有人出现在他附近,他竟毫无所知。
“君儒,你怎么来了?”他迅速地把画收好。
毛君儒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少主,我来了好一会儿,连典礼都参加了。”
“哦,是吗?”赵钰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老实说吧,长老还交代你什么?想来不只是向我祝贺吧?”
“少主果然精明,长老这次派我来的目的之一是打探少夫人的底细。”君儒耸耸肩,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
赵钰的眼神更加森冷了,“你已经见到了梓欣,打算如何向长老们禀报?”
君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老是对她催眠也不是办法,难道你们夫妻要这样相处一辈子吗?莫说长老们不会同意,就是少夫人日后知道了,她也不会原谅你的。”
赵钰紧绷的肌肉蓦然松懈了,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举杯灌了一大口酒,“我能怎么办?我根本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因为我怕失去她!”
“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日后她得知真相仍是选择离开,那倒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君儒沉声说。
“不!”赵钰失控的狂喊,“我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哪怕要付出一切,我都要得到她的人、她的心!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表白我的身世,但我相信她终究会陪在我身边的。”
君儒意味深长的说道,“画和人是不一样的,人会变,不可能像画一样,无怨无尤地陪你一辈子。”
“君儒,你是来破坏我和梓欣的吗?”赵钰厉声斥道。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君儒很高兴看到平常冷静淡漠的少主失去控制,但他说的却都是真心话,只是赵钰拒绝去想而已。“长老已经替你物色了一位好女孩,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除了莫梓欣,我这辈子不会再娶任何女人为妻。”赵钰又举杯一仰而尽,“君儒,我是认真的,除了她,我谁都不要。不只是为了报恩,也不只是为了传承血统;我要她,是因为她是唯一能让我动心的女孩。”
君儒扬了扬眉,“好吧,这件事我替你去和长老们说,反正在狐仙洞里你最大,说了就算。”
“谢了。”赵钰闷声的说,兀自沉浸在酸楚的情绪中。唉!若是梓欣对他的爱,像他爱她那么深就好了。
“少主,这次我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根据我们在比家庄的探子指出,比言要灭我们狐族的野心一直没有消减,他把当年被黜官免职的事全算在皇后的身上,还把当年接生少主的产婆找了去,准备向众人揭穿少主母子的身世,进而向皇上请命消灭狐仙洞。”这才是令狐族中最有智谋的毛君儒亲自下山的原因,比言这一计划要是成功,不但一场人狐大战无法避免,还会使得为数不多的狐族难以在天地之间生存,这怎不教人忧心呢?
赵钰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比家和狐族的世代恩仇究竟要如何善了?
“这事我母后还不知道吧?”
“是的,宫内仍不知道这项消息,反倒是代州城谣言满天飞,他们本就喜欢杀狐,如今是更加凶残了。”
赵钰默然了,他非常庆幸自己已经把梓欣带在身边,否则,若她看到那么残忍的事,真不知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他蓦地一惊,此刻狐族面临了空前的危机,而他心里想的还是只有梓欣一人?!他不禁摇首长叹。“比言的实力究竟如何?”
“他和朝中几位大臣仍有往来,还在比家庄召募了几位有法术的道士,实力不可小觑。比言计划这项行动不只是为了完成祖宗的遗命,还想藉此返回朝中,做他的左丞相。”君儒鄙夷的冷哼一声,“他原本以为他的女儿比桃能选上王妃,他好安安稳稳地当上国丈,哪晓得太子和少主都没有选上他女儿,听说这些天来他们父女一直在发火!”
赵钰掀了掀嘴角,冷冷地说:“他那女儿美则美矣,就是残忍的个性令人难以恭维。想当年我挨了她一顿鞭子,足足丧失了大半年的功力,幸好有梓欣细心照顾,否则我哪能活到今天?”
“少主,你越来越像居家男人了,三句不离自己的爱妻。”君儒神色一敛,一本正经的警告着他,“少夫人也会是比家的目标,你必须加倍小心。”
“我会的。”赵钰不愿再谈,改而不住地劝酒,两人隔案对饮,直到天色渐明。
一夜好眠的梓欣匆匆起身,有些恼恨自己贪睡,这么宝贵的良宵就这样让她睡掉了,不知赵钰会怎么看她?掩不住脸上的羞红,她提起衣裳下襬就在崇庆殿中找寻他的踪影,好不容易,她终于来到书阁。
一看见醉醺醺的赵钰,她立刻上前抢去他的酒杯。“一大早就喝酒,你快变成酒鬼了,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睡着是我不对,但你也没必要一大早就藉酒浇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