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芊 ……别来无恙否?”
这个几可拟猪啼的声音传来,任奕岍就知道王公子来了。
准备好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娇颜,他慢慢转过身,“托您的福,奴家一切安好,王公子万福!”欣慕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厌恶。
接着,一只猪蹄朝他嫩滑的脸蛋上摸了一下,任奕岍不能有嫌弃或作呕的表情,还得做出羞怯难当且带有含蓄渴慕的笑容。
果然,才两三下工夫,王公子就一脸飘飘然,拉着任奕岍的手问东问西。
“我的小美人,为什么离开京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害我到处找,幸好在湘南问到你要到苏州,加上有热心人帮忙,否则我就见不着我的小心肝了。”
妈呀!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就是苏州、扬州、福州、柳州甚至皮蛋瘦肉粥也行,哪里都可诌,自己干嘛偏偏诌说自己跑来苏州!
当初为了不想让这王八蛋追到苗疆,才随口胡扯个方向,好将他远远引开,没想到自己现在却千里迢迢跑来苏州卖鸭蛋!
唉!别再自怨自艾了,救人要紧哼!这只猪既然能左右此地的官府,何不干脆借他之力,除掉楚家的心腹大患!
但首先要得到他的同情,而“哭”,是最快又有效的办法。
他开始回想自己被国舅爷“推入火坑”的悲惨过往,马上挤了两滴眼泪来。
“啊!不哭、不哭……”王公子立刻将他抱在怀中,“小心肝,谁给你气受了,快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也没什么啦!人家只是想到……”想到钱灏勖发现他是男人的表情,实在好好笑。他忍笑忍到发抖,话也说不下去,干脆就——“呜……哇!”
在任奕岍周身浮动的香气勾得王公子血脉贲张,两臂一收紧,开始露出狰狞的面目,“你……你今天再也别想逃了,我要定你了!”说着。就在他脸上一阵亲。
任奕岍有技巧地用袖子和速度闪躲开猪吻,一边求道:“王公子,莫说逃,你若能替我办成一件大事,我就任由您处置。”
“好、快说,我立刻叫人办!”
“太湖畔有一批坏蛋,煽动文国网将我结拜好友统统抓走了,您帮我狠狠教训他们行吗!”他指间已捏破一丸“摄魄散”。
“他们是谁!”王公子血气上涌,只想早与跟前美人共赴云雨。
“就是‘五湖帮’的人吁!”任奕岍将他的嘴远远推开。
“好,我马上叫文国网去抓人!来人,叫你们大人将‘五湖帮’给我抄了!”说毕,就要封上任奕岍的嘴。
任奕岍娇嗔挡住,“哪,我些被关的朋友呢!”他顺势将“摄魄散”送上他的口鼻。
“当然全放了!来,我香—……”然后这只猪便傻愣住,任凭任奕岍发落。
不到半个时辰,楚家的人便全部获释。然后任奕岍挽着王公子,高坐公堂的一角,与文国网共审“五湖帮”帮浑蛋。
他思及自己犹能为楚宁宁尽一点心而感到无上欣悦。
只叹好景不常,一波方平,一波又起。他一回到楚家,还来不及换下花魁的装束,又出现一批官兵说要来拘人。
原来在京里的国舅爷接到消息说钱灏勖已安全寻获,但任奕岍却没立刻带人回京,反而和楚宁宁一道去了太湖,这自是令国舅爷大大震怒,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就直接派出王府兵,要将任奕岍押解回京。
“奕岍!”楚宁宁抓住他的袖子,万分不舍。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分离在即,他也顾不得有人旁观,就这么将她拉进怀中。
楚家上下只知道跟前的绝色佳人是刚刚在公堂上为他们洗清罪名的大恩人,却都没看出来他就是吃了一个月闲饭的任奕岍,故此刻他们都认为楚宁宁是与一个美丽的女子相拥。
阿丽看到穿着男装的楚宁宁和美丽的任奕岍互搂着,替他们高兴之余,也觉得好笑不已。
那个男的是女人,而个女的才是真正的男人,唉!这般颠凰倒凤,教旁人怎么分辨!
王府康总管奉严命前来,不敢多作耽搁,便上前拉了拉任奕岍,要他赶紧交代完事,好启程回去复命。
楚宁宁依依不舍,但楚家这边还需要她,只好对他说:“我会尽快将这边的事处理好,然后就立刻去找你。”
“不,你不要来!”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给国舅爷斩成肉酱,故不希望她白跑一趟。
“为什么!”她察觉出不对劲的气氛。
任奕岍连忙稳住语调,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道:“你想,我人在‘百花坞’那种低践污秽的地方,你怎能去呢!”满是依恋的抚摸她的面颊,言不由衷道:“我很快就回来的,勿念……” 语音未歇,他就被王府兵硬拉走了。
妈的!这种日子他到底还得过多久啊?这杀千刀的国舅爷,他只不过让钱灏勖做他应该做的事,居然这样罚他!可恶,老子今晚不出去了,看他能把他怎样!如果国舅爷再苦苦相逼,他就将心一横,脱了衣服在城里跑一圈,自曝身分,让利用价值消失,也许能换得一阵子安宁。
这时,耳里忽闻龟奴推开门扉的声音,他连借口都懒得捏造,直接激射出一支玉钗钉在龟奴颊边的木板上,跟着严声斥喝:“出去!”
“但是……”龟奴惊惊地远离那支险些激出眼珠子的玉钗,边传话:“王公子说要见姑娘……”
“滚!”任奕岍又从红绡帐里发出一支银簪,吓得龟奴屁滚尿流跑了。
任奕岍将四肢以大字报摊开在榻上,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脂粉味,心情恶劣到极点。
回京已快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他简直生不如死。
但还好楚家的心腹大患“五湖帮”已及时除掉,楚家就算不靠钱家的力量也能自立。因此,钱灏勖能再继续与国舅爷合作发展西北商务,他也幸免于被斩成肉酱之祸。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国舅爷仍要惩罚他,用他最厌恶的方式当作他违抗命令的惩罚。是以至今,他已经被十来个各式各样的畜生“蹂躏”得不成人形了。
这个惩罚就是每任奕岍得从一只大花瓶中抽出一支签,然后免费招待个幸运的家伙一个晚上的温柔。
所以这半个月来,“百花坞”开门不到半个时辰,毋需姑娘们大张艳帜,各个厢院、花厅里,便自动会被潮涌的嫖客塞满,而一班大茶壶们为了送上各色点心茶水和精致酒菜,都不时在百花坞里来回穿梭奔跑,就连安排姑娘们到各厢厅见客的龟奴和鸨母都给忙坏了。
虽然他有武功和“摄魄散”自保,身体方面是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伤害,可是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目光与毛手毛脚的轻薄,实在快让他受不了了。而杀伤力最大的,还是些男人千篇一律、无聊兼乏善可陈的言语。每晚只要听上半个时辰,他就头昏眼花,恶心欲吐。
没一会儿,龟奴去而复返,颤巍巍的道:“姑……姑娘,王公子说楚公子在他手里,你若再不见他,他就要将楚公子……”楚公子!该死!那个小王八蛋抓了宁宁!
当即,任奕岍就向龟奴吩咐道:“在‘彤云厅’整治一桌最上等的酒席,我马上去见他。”他立刻动手打扮更衣。
任奕岍推开门,本想用微笑征服王公子,但一见楚宁宁绑在大柱上,脖子里还让两把亮晃晃的刀架着,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