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让任奕岍料中,钱灏勖硬将粗话咽回去,他那精明的生意脑袋转了又转,这才开口道:“先帮我劝回阿丽再说。”到时再来赖帐。
听他口气松动,楚宁宁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但任奕岍就没她高兴了,因为任奕岍当他三年的红粉知己岂是当假的? 当然知道他肚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行!”任奕岍顺手解了他的穴,“但你要是想耍诈,哼哼!那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她先向钱灏勖说:“多谢公子高义!”又紧握着任奕岍的手,满腔感激道:“奕岍,我……我……”又便咽得说不下去。
见她睫上珠泪莹然,好似花凝朝霞,惹得任奕岍心荡不已,便探手挑起她的下颔,爱怜地-一吻干,“傻丫头,这个姓钱的很狡猾,搞不好还会耍赖,你不该先谢在前头的……”
“喂!别再卿卿我我了,还不快去帮我解释?!”钱灏勖一旁杀风景喝道。
“阿丽姑娘……”任奕岍又打扮成倾国倾城貌,来替钱灏勖洗刷冤屈,“你的阿勖,那天其实并不是在对我毛手毛脚,只是他觉得我很恶心……”所以想将他胸口的水袋抓下,才会造成那么“微妙”的误会。
阿丽一个字也不信。想起钱灏勖曾多次指天咒地说她是男的,心中怒火更盛。明明人家就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连她见了都不禁我见犹怜,谁会觉得恶心?哼!男人!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阿丽?”钱灏勖眼中满是恳求,“他他他真的是男人,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又朝任奕岍踢一脚,“你快变给她看啊!”
任奕岍将原本执扇的柔荑点在他的胸口上,妖媚地质问道:“那这表示你肯帮楚家?”
钱灏勖挥开他的手,不住看着阿丽越来越冷的眼光,便急点头,“好好好,你还不快说?”
“阿丽姑娘!”在一记娇斥后,任奕岍取下假髻,宽下罗纱,露出润腻如玉的香肩,再解下遮掩喉结的颈饰、腰束等物,最后扳动骨关节,还他男儿本色。
“啊!你真的是男人!”阿丽瞠目道,待任奕岍将脸上的脂粉抹净,她又讶异记者,“你就是在祭典那晚的人,但你为什么要扮成女人!你这样……甚至比阿勖还好看耶!”说着,便大胆伸出手,好奇地摸了起来。
“阿丽!”钱灏勖夺下她的手腕,谴责地瞪着任奕岍,“别碰他,这家伙怪里怪气的,绝非善类!”
任奕岍听他象是要反悔的样子,一把就将他扯近身,“你不会想食言吧?”
“食言?你又能来我何?”想到阿丽居然说他比自己好看,钱灏勖大大的不满。
“奈你何?!哼!等着瞧。”任奕岍的手指级爬上他的肩头,“阿勖啊!那回,你好勇猛哟!”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清,马上就教钱灏勖铁青了脸。
“喂喂喂,你乱说什么?我又没要反悔!”在阿丽眼里,自己与女人搅和已够该死了,要是他硬将自己扯成连男人也搞的话,那他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阿丽的目光与言语中皆充满疑惑。
既然钱灏勖满上道的,任奕岍也不再刁难,便对阿丽笑道:“阿勖马球打得好,有他上场,一个可抵三个,够勇猛吧?”
由于后来阿丽又与钱灏勖有了小别扭,是以他们一行人又多拖了些时日才一迫离开苗区,启程前往楚宁宁家,料理楚家的生意。
半路上停下来歇息的当口,钱灏勖看着阿丽跟身着男装的楚宁宁相谈甚欢,也拿着干粮来到任奕岍身边。
“喂!你这么拚命帮楚姑娘,是不是爱人家爱得发狂啊!”听他没像自己称呼她“楚姑娘”,直接唤她“宁宁”,便猜他对她的感情绝非一般。
任奕岍瞄也不瞄他,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比起你,我就逊色了么几分。”
这时,钱灏勖忽然喟叹了声,“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遇上阿丽后会改了性,不过,你到时候要怎么跟国舅爷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我把你完完整整。一根头发都不少地带回京师就算是奇事一桩了,他还想怎样?”
钱灏勖表情转为严肃,“我是指跟国舅爷合作开发西北的桩事。”
“与我何干?”任奕岍眼全定在不远处个总教自己心狂的女子身上。
“你不是要我帮楚姑娘吗?楚家的生意虽主要在太湖,但北方、东方,甚至南洋一带也有据点,这么一大片地方要整顿,可不输西北开发的规模。要是帮了楚家,我就没法去弄国舅爷的事了,这样也没关系?”钱灏勖语气凝重的道。
“那又如何?他用你在先,双方也没立什么字据契约的,你何必这般害怕?”
钱灏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了,“老实讲,我不光听过许多国舅爷的传闻,也见过他对付异己的手段,实在不得不怕。且话说得好,富不与贵争,民不与官斗;钱某人再怎么富有,仍只是一介平民,而他除了有显赫的家世在后撑腰,更是可直接上达朝廷的人物,若惹恼了他……”
其实,惹毛国舅爷的一切后果,任奕岍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但他好不容易说动钱灏勖去帮楚家,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中途变卦。
“放心吧!”任奕岍拍拍他的肩,半点不泄漏心中的不安,安慰他道:“我保证他不会动你,大家也都会没事的。”
但他自己会不会有事,他就不知道了……
一抵达沅州,楚宁宁他们便舍了马车,改买舟顺沅江入长江,除了争取时间,也正好联系钱家沿江的商社,将钱灏勖安好的消息传回京师,一边又与楚宁宁深入了解“五湖帮”的所作所为,讨论出因应策略。
待了解了大致的状况后,他们又一路命人日夜轮班兼程行舟顺江而下,直到镇江后,再接漕运至太湖。
在这段期间内,钱灏勖与楚宁宁发现对方皆是商场好手,连那个名唤阿丽的女郎也相当有一套,所以,他们三人一谈起日后该怎么整顿楚家的事,不是面红耳赤地激辩,就是相互击节赞赏不已,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往往一谈就搞得废寝忘食。
这可就苦了对经商完全一窍不通的任奕岍。一大推行话听不包,也对他们筹等货物的口诀莫名所以,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看着他们谈得兴高采烈的模样。
这晚,众人终于来到楚宁宁位于太湖畔的居所,也是楚家生意的总舵所在。
当楚宁宁偕同能助楚家起死回生的钱灏勖平安归来的消息传开时,原本死寂的大宅马上热闹得有如过年般;连楚宁宁因而卧病在床的父亲都精神大振,还下榻亲自接待钱灏勖一行人。
任奕岍轻易察觉出楚家上下以及楚宁宁父亲眼里只有钱灏勖,压根儿把他跟阿丽给忘在一边,这下,他的心情更郁闷了。
已是夜半时分,但近两个月的舟车劳顿并未让任奕岍安然入睡,看着天上明月吐光,于是干脆起床,一人来到湖畔水榭独赏太湖月。
“被褥太硬,所以睡不着吗?”一个打趣的声音忽地响起。
任奕岍讶然回头,看到楚宁宁自朦胧月色中走来。
“你怎么也还没睡?”唉!他一定想事情想到出神,才会连她来到他身后都没听见。
她没回答他的询问,在他身畔的石凳坐下,“这些天为了忙楚家的事,冷落你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