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真从骆驼身上取下羊皮水袋,跨到战膺的身旁。
「你……要不要喝水?」
「滚开!离我远点!」战膺目光如炬的瞪视着她,而他眼中的杀意,让秋燕真险些打起哆嗦来。
秋燕真吞了一口口水,硬装出一睑无所惧的模样,「你一定很渴了吧?喝点水好不好?」她告诉自己,她真的不是要对他好,毕竟,他可是她花了五匹骆驼的代价才换来的,当然不能白白的死在沙漠里,那她不是亏大了。
「你是聋了还是死了,听不懂人话啊!」战膺发现她举着水袋傻傻的笑着,一股怒气便猛地冒了出来。
「我有听见你的话……」秋燕真忐忑不安的轻声回道,只是,自己既然揽下他这个大麻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你是要呛死或是自己来?」她竭力装出镇定的威胁他。
「你敢!」闻言,战膺反应极快的坐起身,又怕秋燕真硬灌自己喝水,他恼怒的一把抢过羊皮水袋,拔开木塞,咕噜咕噜的把水灌下肚。
没一会儿,他就把空水袋扔到她身上,恶意的想看她想喝水却喝不到的窘样。
「你吃点干粮吧!待太阳落下后,商队才会继续上路的。」秋燕真只是笑笑的拿出干饼给他,然后自己解下另一袋水袋,秀气的喝了几口。
「你这么放心我?你不怕我趁你们睡死的时候杀了你们再逃走?」战膺看见她一睑平静的模样,眼里的杀意却更浓、更烈了。
「不要这样!」秋燕真语重心长的蹲下身子直视着他,「我知道那些博儿罕人对你很残忍,所以你心里有气。但是,现在你已经离开他们,而我们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她的眼中多了一抹了然的温柔。
「吱!别说得这么好听,你要具有同情心,怎么不干脆放了我?」战膺嗤之以鼻。
「你现在这个样子走得出沙漠吗?」秋燕真平心而论,道出事实。
「你--」战膺听了为之气结,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别浪费力气了!你应该好好休息,再过两天,就可以到达下一个绿洲,到时,我会给你找个大夫医治伤口的。」说完,秋燕真便不再搭理他,迳自靠着另一只骆驼阖眼养神。
战膺气愤难平的只能以眼神不断的凌迟她。
他妈的!这小鬼竟敢当着地的面闭目养神,把他这堂堂天鹰皇朝的六皇爷晾在这里被烈阳烤?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以牙还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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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商队如期的在破晓时分到达位于沙漠边陲的绿洲城市,战膺却在此时因伤口发炎、高烧不退而陷入昏迷中。
秋燕真因此不得不放弃和商队一起返回。告别了赫连大叔,带着战膺住进一家客店,并延请大夫来替他治病疗伤。
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一天一夜,秋燕真终于疲累不堪的趴在床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战膺睁眼醒来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就是秋燕真熟睡的污黑脸蛋,而她的一只手还搁在他的身上。
「小鬼!你给我醒醒……滚开点……」无法移动已然痛麻了的身躯,战膺哑着嗓子低吼。
「嗯……」秋燕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直接反应的就是把摆在战膺额上的湿毛巾给拿下来,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或许是因为累过头了,下一刻,她竟然再度阖眼趴回原位。
「小鬼!不准睡了!我在跟你说话,你给我起来!」战膺气得狠狠推了她一下。
「啊!」秋燕其终于清醒了,她坐直身子对他漾出一抹浅笑。「你醒了,伤口还痛吗?」说着,也没多想的探手就要往他的额头上摸去。
「住手!你这贱民,不许用你的脏手碰本王,否则我就剁了它!」一看见她的手伸过来,战膺嫌恶的把头撇到一旁。
「贱民?谁是贱民?」小手停在半空中,秋燕真皱眉看着他。
难怪博儿罕族族长在临别前会告诉她,说他是个疯子,他说的话不能当真!
想想也是,他要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王,又怎么会需要亲自带兵偷袭别人,最后还沦落到需要她伸出援手的地步?
「就是你!我乃是堂堂天鹰国的……」战膺话还没说完,秋燕更便迳自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前!让他面子挂不住的破口喝骂。「站住!你要去哪?本王说的话你竟然胆敢不听?」
「我听见了。」秋燕真意兴阑珊的走了回来,手上握着已经重新沾水拧干的白巾,不顾战膺目光里噬血的恨意,硬是伸手探试他额上的温度。
「既然听见了,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战膺咬牙切齿的直瞪着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姓啥、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有句话我一定得说。」听见他目中无人的斥吼,秋燕真终于忍不住的敛眉正色道:「就算你以前有多么了不起,又有多么不可一世,那些都不能改变你现在的处境--你是我花了五匹骆驼的代价买下的仆人,你懂了吗?」
她平和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挖苦,只是从容不迫的指出事实。
只是这些话却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战膺,尝到生平第一次难堪的挫败。
就连博儿罕人的严酷折磨也比不上这小鬼的一句话来得羞辱人。
从中计被掳隐忍吞下的屈辱开始,在他心里堆得比天还高的仇恨火焰,在此刻终于再也抑止不住的爆发了……
第二章
「你刚才说什么?小鬼!」战膺毫无预警的板过她的肩头,出手极快的以手上的链子缠绕在她的颈间。
「呃!」秋燕真伸手拉扯脖子上的束缚。
「有种你再说一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战膺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我……」秋燕真再也装不出镇定的模样,心惊的干脆闭上眼,哆嗦的道:「我知道你可以……但是,你如果杀了我,你……能跑得了吗?」
「什么意思?」他沉声厉喝。
「你知道这是哪吗?只要你单独走出这扇门,外头那些人马上就会知道你不是此地人……在这天鹰国和西北边塞各族正激战争斗的当口,你以为他们会放过天鹰国的子民吗?」她嗫嚅的道。
「或许你说的是事实,但你以为凭你的长相就能保你平安无事吗?你也是天鹰国的人吧?」战膺不怒反笑的扣住她的下巴,粗鲁的抬起她的脸审视着。
除了丑黑过头外,「他」分明就和他一样,都是天鹰国的人,「他」骗不了他的!
「我不是!」秋燕真哑然失笑的开口,「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爹的确是漠西塞外"钦烈蒙族"族人,所以,我也是草原民族。」
但她已过世的娘亲倒真是天鹰国人,所以,她才会拥有属于天鹰国女子的纤细五官。
「哼!那又如何?我现在只要动几根手指头就能置你于死。」战膺嘴角倏地扬起一抹冷酷的杀意。
「你不……不能这样……我……我会……」秋燕真骇到极点,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你会什么?瞧你抖成这样,别说杀人了,大概连杀鸡都不行。」战膺一脸瞧不起她的冷笑道。
结果他话才说完,胸前立刻被她以手拐重挫了一下,当场新痛加旧伤齐发作,痛得他不得不放松手劲,秋燕真乘机逃开他的箝制。
她惊魂未定的冲到桌子的另一头,还不小心撞翻了一旁的椅子。
「混帐!该死的!你竟敢这样对我……」战膺痛得躺回床榻上,不断的抽着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