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希望我留下来?」她故意挨近他以便能够注视他的眼睛。可是他似乎无动 于衷,深沉的目光里仍是一片黑黝。
「很抱歉我并不欣赏妳这一型的女人,我交往的对象一向是淑女。」
「我不是吗?」在等待回答的片刻阊,她感到自己心跳变得十分急速。
「淑女是绝不轻易脱鞋的,记得刚才妳自己也说过最痛恨礼教和约束,我想妳的眼 里根本没有「规范」这两个字。」
「那么我毫无吸引你的地方了?」她踮着脚,轻巧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紧身的彩 衣像一股电流,使他无法抗拒地将目光盯在她身上。
谭大维曾听过「天使般的面庞,魔鬼般的身材」这句话,现在却亲眼瞧见了。但她 的出色还远超过这些,包括衣服在内,她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明亮的光辉,整个人充满了 生气,具有一种不属于凡人的美。
「虽然妳很迷人,但是我不想与妳有任何关系。」他努力克制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 冲动。
「怎么样都不可能改变你的心意?」他的冷漠,挑起了她旺盛的斗志。
「妳喝了太多的香槟,该回房休息了。」他揽住她的肩头,想要送她出门。
「香槟是欢乐的泉源,永不嫌多……」她恶作剧般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谭大维闻到巧克力醇厚的香味,也看到舒飞一望无际的澄澈眼眸,强烈的引力使 他头昏眼花,他揽紧她,正想低头去品尝她饱满的双唇,不料却被她一把推开……「这 一吻的价值是多少?」她瞇着眼望向他。
「妳想要多少?」他在女人堆里打滚多年,这是头一次觉得棋逢对手。
「我什么都想要,金钱、声望……还有其它更多的东西,甚至于整个世界。」
「妳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他嘴角那抹总似在讥讽的笑纹更深了。
「不!有一天,我会有能力赚很多钱的。」
「真的吗?妳还真有自信哩!」他像是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很有钱吗?」她笑兀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即使是财务困窘的目前,他的资产仍远胜于负债百倍。
「会愈来愈富有吗?」她的问话含有暧昧的暗示。
「未来谁也无法掌握,妳问的过头了吧?」
「可是,未来是不能不先未雨绸缪的。」她的声音柔得像丝缎。
谭大维从未注意到舒飞的音色竟是如此甜美,似乎能运用自如且变化多端。如果能 常常听到这个声音、感受她独特的活力,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于是,他改变了心意: 「安琪拉,要是给妳一栋洋房、一辆轿车、一个女仆,和一大堆的衣服及零用钱,妳愿 意跟我走吗?」
「要相处多久呢?」由于曾不小心听过他与女友的对话,她知道他是不谈婚姻的。
「到我另结新欢的时候。」他说得极为自然。
「很好,这也是我的一贯作风。」她存心让他以为自己早已饱经沧桑。
「就这么说走了了」他向她伸出右手。
「你确定我们分开时,你不会感到心碎?」
「当然不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他想拉她入怀,可是她却闪到一旁。
「对不起!那是你自己。」她冲到门口时,又转身笑道:「谭先生,我要告诉你一 件事,即使我是应召女郎,也不会挑你做下手的对象,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一无可取。」 她转身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走在寝室的长廊上,舒飞欢乐的品尝着报复的滋味,回味他脸上涌起的惊讶与愤怒 ,她的确是光荣的复仇了。从他的表情看来,她的任务已圆满完成他一定无颜再去打她 的小报告了。
躺回床上的她,尽管脑海里尽是谭大维的身影,却想他们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彼 此间的距离虽仅有几层楼,但是横在其中的是绵延不尽的遥远,她不要再浪费时间想她 的敌人,抱着柔软的睡枕,她终于含笑进入梦乡。
梦里好象有百合花淡雅的香气,她在蒙陇中觉得自己正漂浮在碧蓝的海上,波浪将 她送往情人的身畔,而那个张开双臂、对着她微笑的人居然是谭大维?
她在怅然中醒来,发现才离开女校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已走进男女情爱的世界, 这份顿悟令她衷心迷乱不已。
天色大亮时,她本想起床,但想到今天是她的休假日,她又埋脸入枕想要寻回好梦 。梦里的花香到现在还可以阊到,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抖落这份错觉,可是入鼻的香 味,不但未曾消失,还浓得很熟悉、很神秘。
她坐起身来,发现寝室里到处是一盆盆的百合花,上百朵的花儿围在她床边,使她 有如躺在棺木上的茱丽叶。揉揉眼,它们依然存在,伸手一摸也都是真的鲜花,她这才 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觉得自己快被花香熏得窒息了,赶忙打开突出地面的边窗,呼吸一下冰凉的空气 。跳下床时,她看到其中一盆花上附着一张卡片:给安琪拉,如果妳肯给我机会,我会 试着给妳整个世界。底下的署名则是谭大维。
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嘲弄?舒飞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 她都不要跟他有任何的瓜葛。因此,眼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分送出去。
正当她忙得起劲时,一位收到她赠花的女同事却过来传达人事室召她去问话的讯息 。她志忑不安的敲门进入室内,见到韦天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的心立刻落人谷底, 她试图解释:「我并没拿客人的东西。」
「没有人指控妳偷东西,可是妳的过错却比这项更严重,妳怎可打破曼哈顿的不成 文规定和客人交往?」韦天人严肃的面庞上明显流露出失望和反对的神情。
「我没有和客人交往呀!」她认为和谭大维同时在酒吧出现是纯属巧合,而到他房 里用餐也不在计画之内,她因此否认这项指控。
「妳不用否认了,花店卡片上的白纸黑字就是证据。」
韦天人告诉她,给她一星期的时间,在限期之内她必须离开曼哈顿。
这些可恶的百合花--舒飞回到房间见到它们时,又怨恨谭大维,又气自己,尽管她 如此努力,他还是害她去了工作。她把剩下的花一股脑地丢进垃圾筒,心想等花香散去 ,她就可以把他拋在脑后。
可是,第二天,她又收到包装精美的礼物,卡片上面简短写着:敬候佳音。她啼笑 皆非的拆开来,里面是大瓶母亲最爱用的香水,瓶口上立着一只展翅待飞的小鸟。她立 刻将它转送给莎芙。
第三天,她又收到一大盒的西斯巧克力,虽然这是她的最爱,但为了不与谭大维沾 上边,她还是铁着心把糖递给其它同事分享。
对她的「好运道」,莎芙表示欣羡不已,甚而说:「有这样潇洒又多金的男士追求 ,妳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换了我是妳,早就上去投靠他了,服务生的工作那值得留恋 ?」
舒飞倒不以为然,谭大维曾亲口说过:她不是他欣赏的那型,他喜欢开朗、热情的 美国女人:所以他不断的送礼物,目的也不会是单纯的示爱。他究竟想要什么?她渴望 知道答案,也害怕知道……她在心情不定与不安中,提笔写信给卓凡绕了一个圈子,却 发现自己又回到原先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