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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页

 

  医生出现时表现严肃,威廉的心直往下沉。

  "有什幺不对吗?"

  "没有。"他摇摇头。"公爵夫人的情况很好。您添了一个儿子,大人。一个很大的宝宝,超出十磅。我们做了剖腹手术。尊夫人努力想自然生产,但是她没有成功。"这次一如菲利的出世,威廉自然记得当时的情形有多可怕。当年医生就扬言她得开刀,结果她躲过那一刀而生了五个孩子。而现在四十八岁的莎拉,生育的年龄已过。这是一项了不起的事业。威谦如释重负地望着医生。

  "她还好吗?"

  "她很累……手术后会痛一阵子……我们当然会尽量协助她让她舒服。她过一、两星期就可以回家了。"他说完便离去了。

  他到傍晚才见到莎拉,她还在半睡眠状态下,可是她看见他便对他绽开微弱的笑容。

  "是个男孩,"她对他轻声说,他吻着她。"还好吗?"

  "好极了。"他向她保证,她闭上眼准备再睡,然后又猛然睁开。

  "我们能不能叫他赛伟?"她问。

  "好。"他同意道,后来她对这一段毫无记忆,不过她说她一直喜欢这个名字。

  她在医院住了整整三星期,才带着婴儿凯旋回家,威廉无情的取笑她再也不能生了。他表示十分失望,原来希望她能在五十岁生日前再生第六胎。"我们当然可以领养。"他笑着说,莎拉威胁要和他离婚。

  孩子们都被宝宝迷住了,他是个巨大、好脾气的小东西,任何事都不在意,喜欢每一个人,不过他缺少了裘恩的魅力,他的性格开朗,有自己的主见,但是没有菲利那幺极端。

  到了夏天,赛伟似乎随时都被人抱来抱去。裘恩、亚蓓或他的父母无时无刻不带着他四处跑。

  莎拉对这孩子的专注倒是少了许多。威廉的身体不大好,夏季结束时,他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他的心脏又出了一次毛病,医生表示他不喜欢公爵的脸色。他的关节炎也益发严重了。

  "给你添这幺多麻烦实在太没意思。"他对莎拉埋怨,他尽量抱着赛伟一起睡,只是大部分时候他都痛得无法陪宝宝。

  这一年的耶诞节气氛牵强、悲伤。莎拉两个月没去巴黎了,也没去过伦敦。菲利在耶诞夜飞回法国,全家人共进晚餐,一起去教堂,而威廉由于太痛苦,没有出门。菲利注意到他好象萎缩了,衰弱而且骨节突出。不过精神还好,贵族气质和幽默感也未稍减。菲利终于在这时看出了父亲伟大的一面。

  艾梅在耶诞节当天驾车来莫斯堡玩,她没有对莎拉说威廉的神情有多幺可怕,结果她一路哭着回巴黎。

  菲利第二天离开。裘恩也要去滑雪,可是他并不想离开爸爸,于是告诉母亲,如果有需要他会立即回家。她只要打电话给他就行了。亚蓓到里昂和一位夏天认识的朋友过节。这对她是一项大冒险,也是她第一次单独离开家。不过莎拉相信九岁的她已经够大了。她会在一星期后回来,到时候说不定她爸爸也会好转。

  然而威廉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新年这一天,他病得无法庆祝赛伟的一岁生日。他们准备了一个小蛋糕,唱完生日快乐歌,莎拉就赶回楼上陪伴威廉。

  这几天他一直在睡觉,不过每次她悄悄进房间他都会睁开眼,无论她的脚步多轻都一样。他喜欢她陪在身边。她想过送他去医院,可是医生表示住院已无用,他们帮不上什幺忙。二十五年前饱受摧残的身体终于要报废了,原先好不容易修补好的部分也开始败坏,油尽灯枯之日已届。可是莎拉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知道他的精神坚强,最终一定会痊愈的。

  赛伟生日的这天晚上,莎拉静躺在丈夫旁边,将他拥在怀里,他也紧抱着她,有点像依兰,接着她明白了。她紧挨着他,以毯子盖住他,想给他所有的爱与温暖。他在黎明前仰起脸吻她,并且叹息一声,她吻着他的脸,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在深爱他的妻子身边。

  她就这样抱着他,泪水流个不停。她从来不希望他如此早逝,独自活下去。她几乎想和他一起走,然后听见赛伟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她知道不能一走了之。那孩子似乎知道他爸爸走了。这对他和所有人都是最大的悲恸。

  莎拉轻轻放开他,当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时,她离开他把房门带上,韦特菲公爵去世了,她现在是个寡妇。

  葬礼的气氛庄严肃穆,就在莫斯堡当地举行,唱诗班唱着"圣母颂",莎拉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亲近的朋友都赶来了,不过主要的追悼仪式仍然要在伦敦举行。

  莎拉将威廉埋在依兰旁边,为此事和菲利争执了一夜。菲利坚称七世纪以来,韦特菲家的人都葬在韦特菲堡。可是莎拉不同意。她要丈夫留在这里陪她和他们的亡女,葬在他钟爱的家园。

  他们安静地步出教堂,莎拉牵着亚蓓,裘恩一只手揽着母亲。艾梅从巴黎赶来,挽着菲利同行。事后他们在莫斯堡吃午饭。有许多本地人也来致哀,一些认识他、爱他的人。莎拉请他们一起留下来吃饭。她还是无法想象以后没有丈夫的日子要怎幺过。

  她在客厅走动,神情木然地给客人倒酒,和他们握手,听他们回溯公爵的事迹。他们夫妇共同生活了二十六年,她不相信这一段完美的日子已经告终。

  奈杰也从伦敦飞来。他们埋葬威廉时,他忍不住流下泪来,莎拉哭倒在裘恩怀里。她简直无法忍受眼见他葬在依兰旁边。他们似乎昨天才来这里,谈到要买下它……生下赛伟。宝宝现在是她最大的安慰。可悲的是他永远没机会认识父亲了。他会有两个哥哥和姊姊、母亲,可惜却无缘认识他了不起的爸爸,这件事令莎拉心碎。

  两天后他们飞到伦敦参加正式的追悼仪式,其间充满繁文缛节。威廉的亲戚全数到齐,甚至女王和她的子女也来了。之后他们全部到韦特菲堡,在那儿举行了四百人的茶会。莎拉和每个人握手握到几乎晕倒,接着她听见有人在她身后说:"大人",又听见一个男人的回应声。她一时之间疯狂的以为威廉进来了,继而惊讶的发现那个男人是菲利。她这才明白菲利是现任的韦特菲公爵了。

  这段时期对他们所有的人都是考验,也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她不知道何去何从,或者要如何逃避丧夫之痛。如果她去韦特菲堡,威廉会在那儿。在莫斯堡,当然到处都有他的气息。巴黎的寓所使她恐惧,他们曾在这里度过许多快乐的日子,还有他们在丽池饭店的新婚蜜月……她无处可去,无处可遁。他无所不在,在她的灵魂中,在她的脑海,也在每个孩子的身上,她只要一看他们就会发现他的影子。

  "你打算怎幺办?"一天当她坐在韦特菲堡瞪着窗外发愣,菲利问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幺办,也一点都不在乎珠宝店,乐得拱手让给菲利。但是菲利才二十六岁,还有许多待学习的地方,裘恩只有十五岁,距离他经管巴黎珠宝店的日子还长。

  "我不知道。"她坦白说。他已去世一个月,她却仍然思绪不清。"我一直在想。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做什幺。我一直在想他会要我做的是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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