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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页

 

  "你变胖了。"他说。她不知道这算是恭维还是不满。她的腰部、臀部和胸部都比较丰满。他才离开一个月她的身材就起了变化,他不禁纳闷起来。"你是不是又怀孕了?"

  "我不知道。"她的态度有些含糊,自己也曾经猜测过。她偶尔会想吐,而且非常爱睡觉。"我看不大可能。"

  "我觉得一定是的。"他倏地担忧起来。他不愿意让她单独留在这儿,尤其是如果她又怀孕了。这天晚上他想起此事,并且问她愿不愿意回韦特菲。

  "别傻了,威廉,我们又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有了。"不论有没有怀孕,她都不想离开法国。她要留在这座城堡。直到它完全修复为止,并且在这里抚养她的孩子。

  "你也觉得你怀孕了吧?"

  "嗯,可能。"

  "你这个狡猾的丫头!"他当场大乐,并且掏出唯一能送她的一件耶诞礼物,是他母亲的一只漂亮的翡翠手镯。翡翠中间围绕着钻石。这不是她能每天戴的首饰,不过将来等到他不当兵时,他们一起外出就可以展示它了。"你不会为了我没有送你更多而失望吧!"他很介意未能带给她其它礼物。他是在韦特菲的保险箱找出这件宝物,征得母亲同意后才带出来的。

  "太糟糕了,"她开玩笑说。"我真正想要的是一套修水管的工具。我正想修理去年夏天才装的该死的这批卫浴设备。"

  "我爱你。"他笑着说。她送给他一幅他们在谷仓发现的美丽绘画,以及一只她父亲的古董表。她为了怀念父亲而将它带来欧洲,现在把它送给威廉,威廉似乎相当喜欢它。

  韦特菲夫妇的假期就在整理谷仓和马厩之间度过,不若温莎公爵夫妇那幺光鲜,也没有投入一连串社交活动。

  "这可真是庆祝节日的好方式,亲爱的。"威廉和莎拉浑身肮脏的站在一起,手上拿着锤子和铲子。

  "我知道,"她咧着嘴笑。"不过想想看完工后这里会有多幺好看。"他已经不再试图劝她去韦特菲。她太爱这座古堡,只有在这里才会自在。

  他在除夕这天又离开她,她只能一个人过新年,躺在大床上抱着新生儿。她祈祷今年会更好,所有的男人都能早一点返家。她搂着菲利对他唱摇篮曲。

  到了一月,莎拉肯定自己又有了。她在尚柏找到一位老医生,他证实了这件事,并且告诉她喂奶期间不会怀孕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她还是感到欣喜无比。菲利的小弟或小妹将在八月降生。艾梅对此事也好兴奋,答应会倾全力协助公爵夫人照料第二个孩子。莎拉盼望威廉届时能够回家。她并不恐慌,她写了信通知威廉。威廉回信要她照顾好自己,他会想法子赶回家。然而他却被调派到诺福克的华顿,加入轰炸指挥部第八十二中队,他只好写信告诉妻子说他可能要几个月后才有回家的机会。他要她七月份搬到巴黎和温莎夫妇合住,万一他不能回来,她绝对不可以在古堡单独生产。

  她在三月收到珍妮的信,获知姊姊又生了一个女儿,名叫海伦。而她竟然觉得和家人隔得好远,他们好象不再是她最亲密的一部分。家信总是迟到很久,信中提及的那些名字她也不再熟悉。这一年半以来,她的生活已经完全和他们分离,似乎距她好遥远。她的生活中只有儿子、古堡,以及她所关怀的欧洲情势。

  她不错过任何广播新闻,看各种报纸,留意各项传闻。而消息始终不乐观。只有威廉的来信一再保证他会很快回家。希特勒在一九四○年春季似乎在拖延时间,威廉认为他不会撤退。在美国,人们称这场战争为"假战",但是在那些被希魔占领的国家,战争可是千真万确的。

  温莎夫妇在四月底邀请莎拉赴一场晚宴。她并没有去。她不愿把菲利留在古堡,而且她已有五个月身孕,没有威廉同行并不妥当。她寄了一张措词礼貌的短笺婉拒邀约。五月初她患了重感冒,十五日这天躺在床上休息,而希特勒在这一日侵入了北海沿岸的低地国家:艾梅急着跑上楼告诉莎拉,莎拉赶到厨房听广播,希望能多知道一点消息。

  她整个下午都想从广播当中多获知一些新闻。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温莎夫妇,仆人告诉她他们昨天早晨就前往法国南部的贝瑞兹避难了。

  莎拉回到床上躺下,一周后她感染了严重的支气管炎。然后宝宝也被传染到,她忙着照料他,当她听到敦克尔克大撤退的新闻时,几乎不了解这是什幺意思。英军出了什幺问题?怎幺会被迫由法国北部的海口撤退?

  当意大利投入战争和英法对峙时,莎拉开始张皇失措。消息愈来愈不妙,德国竟挥军攻打法国,法国人都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莎拉担心法国会遭到轰炸。她知道威廉的母亲和自己的父母八成为她急疯了,可是她无法和他们联络上。她和全世界的讯息都被切断了,她没办法打电话到英国或美国,对外沟通一概不可能。六月四日这一天,她和所有人一起哑然失色的聆听着可怕的消息。法国政府宣布巴黎为不设防都市,将自己拱手奉送给德国,德军一夜之间便开进城,法国就此沦入德国之手。莎拉完全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她瞪着艾梅发愣,这名少女开始啜泣。

  "他们会杀掉我们,"她呜咽道。"我们都会死。"

  "不要胡说。"莎拉极力装出严峻的口吻,希望少女没有看出她的双手抖得正凶。"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任何事的。我们是妇孺。说不定他们不会来这儿。艾梅,理智一点……别紧张……"可是她说这话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威廉是对的,她应该离开法国,而今一切都完了。她太忙于照顾菲利,没有留意情势的危急,现在她也无法往南部逃了。她抱着个婴儿,而且又有七个月身孕。

  "夫人,我们怎幺办?"艾梅说,认为有责任保护他们,因为她答应过威廉。

  "什幺事都不用管。"莎拉安然道。"如果他们来了,我们没有什幺好隐藏的,也没有东西能给他们。只有花园种的那些东西。我们没有银器也没有珠宝。"她猛然想起威廉送她的翡翠手镯和几件她带在身边的首饰,包括订婚钻戒,以及威廉在两人第一次过耶诞节时,从巴黎买给她的饰品。这些东西她可以藏起来,必要的话她可以用这些珠宝救急。"我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艾梅。我们只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宝宝。"不过这一晚她还是带着威廉的枪上床,把它压在枕头底下。她将珠宝放在婴儿房的地板下面,再以钉子不着痕迹的钉好,把欧布松地毯铺回去。

  之后的四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她正在认为他们还是和以往一样平安,一队吉普车突如其来的驶进车道,一群德国士兵跳下车朝着她跑来。其中两人用枪指着她,要她举起手,但是她抱着菲利,没办法举手。她知道艾梅在清理早餐桌,只好祈祷她撞见他们时不会吓坏了。

  他们喝令她走开,她以颤抖的手抱着儿子站到他们指定的地方,尽量保持从容,以英语对他们说话。

  "请问有何贵干?"她气度雍容地问,极力模仿威廉贵族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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