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她还是只说这一个字。
她的体温回升后,他便将她抱出木桶,将她身体擦干净后替也穿上白色的衫衣,然后将她安放在床上。
他决定用内力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
他让她盘坐在他前方,双掌抵在她背上,开始运用内力逼退寒气。
在治疗过程中,她嘴里喃喃喊着几个字,他听见,眉头皱在一块。
“父王……父王……”
过度的心不在焉令他体内功力大伤,他在自己快撑不住时及时收住,一口鲜血从嘴角流下。
他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扶她躺下,盖好被子。
“求求你……”她在梦呓。
胸口疼痛让他不免压着胸口,他又无法离开她身边,于是选择坐在床上,待在她身旁守着她,直到她安然无事为止。
望着她没有血色的娇颜,他突然发觉,她在不知不觉中,已变得如此憔悴,丰盈不见,只剩勉强支撑身体的瘦皮囊。
“不要……父王……”她捉住他的手抱在胸前,才稍稍安静。
他以为自己对她只有恨,可以不在乎她的一举一动,他可以变得冷血,就像这几年一样。
但事实证明,他根本是在骗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让我的感情无法单纯些?为什么非要以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告诉我做错了?”
她一起往他身上靠,寻求他身上的热源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不要杀父王……不要恨……我爱你……”
他听见她的话,不免失笑,胸膛盈满连他都不知的丰富情感。
“你连失去意识都要我服侍你……都让我狠不下心恨你……”
他该如何是好?一边是他的最爱,一边是父母的血海深仇……
“我无法下决定,我无法不替爹娘报仇……不要逼我……”她仍旧能让他徘徊在矛盾边缘。
她没有再回他的话,静静地躺在他身旁。
他照顾她到完全没问题了才离开,由小环接手。
当她醒来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小环着急地坐在床边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
小环一听见井初莲的声音,马上放声大哭。
“小姐,你好坏,为什么要寻短?你是不是不要了?”
“我寻短?”
小环可怜兮兮地含泪点头。
“我没有啊。”
“小姐,你还说没有,如果不是南宫炀及时从井里将你救出来,小环就再也看不到小姐了……”
井初莲眉头微攒。
她寻短?井……
“我没有寻短,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才没有呢,大家都快被南宫炀的怒气吓死了,小姐一掉进井里,他就跟着跳下去,将小姐救起来,还是他日夜照顾小姐的。”
“他照顾……我?”
“嗯。”
这时有人敲门,小环去开门,一个丫环捧了一碗药,脸色尴尬地站在房门口。
“这是我家乡祖传的药,可以祛寒气,所以我特地煎了一副让夫人喝,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又冒出一个老嬷嬷,手里同样拿着东西。
“夫人的身体还没康复,所以我特地烈了鸡粥,让夫人补身子。”
“行了,行了,都拿进来吧,放在桌上就可以了。”小环抬头挺胸,骄傲地领着两人走进来,然后又将两人赶出房间。
井初莲不解的问:“她们……”
小环的脸才好些,说话又不知节制了,兴奋地解释:“小姐,你就不知道,自从你投井被南宫炀救起之后,府里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没人敢再像以前那样对小姐你这么冷淡,看不起我们。我看下人们的态度肯定都是以南宫炀的喜好来取决。如果他早先对小姐好一点,那些下人就不会这么冷冰冰的,餐餐都是素菜,半点肉也不给。现在好了吧,连鸡粥都出炉了。”小环端起鸡粥走到床边坐下。“小姐,吃点粥好吗?你已经有两天没进食了。”
“我吃不下。”
“这怎么行,多少吃点吧,否则身体很难康复的。”
“我不觉得饿,只觉得很累,想休息。”
“那好吧,小姐,你好好休息,睡一觉醒来再吃。”
井初莲闭上眼假寐,隐约听见有人离去的声音,没多久又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她不以为意,直到一只粗糙大手放在她额际,她才吃惊地睁开眼。
这怎么可能!井初莲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
“觉得怎么样?”南宫炀柔声问。
她呆呆地回道:“好点了……”
不待她说完,他脸色一变,愠怒地问:“为什么要寻短?”该死!
“我没有……”
“还说没有!如果没有,为什么我会看见你投井?”他愤怒的容颜掺杂了痛苦。“难道你想以死来寻求解脱?和我做夫妻真的让你无法忍受吗?”
“没有……”
他挫败地看着她,一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憔悴的脸慢,流连不已。
“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他淡淡地说着,原以为只是喃喃自语,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却意外地传进她耳里。她放大胆子问:“你……你还爱我吗?”
他怔忡,有些狼狈又有些苦楚地闭上眼。
还爱她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他能原谅她三年前的逃离,能原谅她父亲加诸他身上的血海深仇吗?
答案变得不再肯定,他也无法放下身段接纳她。
碍于她的身份,碍于她的所作所为……
井初莲见他闭眼不回答,原本渴望得到肯定答案的熠熠眼神变得黯沉。
“我知道了。”她不需要再自取其辱。
不,你永远不会知道。南宫炀心中挣扎不已。
两人的关系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平静、这么冷冰冰的?
“等会儿我会叫人把药端来。”他的声音首先打破尴尬。
“已经有个丫环拿了她家乡祖传的药来。”
他又愤怒了。“难道我让人煎的药比不上一个丫环的祖传秘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澄清。“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这么麻烦。”
“什么时候我难得的关心变成麻烦了?”
“你不要故意扭曲我的意思。”她气到连胸口都在痛。“我不晓得这叫扭曲。”
井初莲感慨地心想,他的脾气还是很硬,就像以前和静缘师太在一起一样,谁也不让谁。
他很怕泄漏了对她的感情,旋即站起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她发现他们仍旧没有取得共识,只是情况比以前好一些,他对她不再是怒言以对。
可是要到何时他们才能恢复三年前那样?
第十章
坐在书斋里,南宫炀静静地思考他和井初莲之间的问题,在没有理出任何头绪前,下人便来通报静缘师太来了,他赶紧到大厅去。
一进大厅便看见高坐主人位子的静缘师太。
老妖怪,还是一样自傲、目中无人!
“混小子,你终于肯来见为师啦。”静缘师太挑眉讽笑。
“不来见您行吗?”
见自己的位子被占,只好坐在底下的客座,身旁还有他一干好兄弟,他们是耳闻静缘师太来访而跑来凑热闹的。
“听说你娶妻啦。”静缘师太左看看右瞧瞧,就是没看见想看的人,她皱眉问:“怎么你的小娇妻见不得人吗?也不来拜见为师。”
南宫炀咬牙顶了回去,“您死了吗?还要人家来‘拜’您!”
静缘师太脸色极为难看,全身僵直,再也忍受不住南宫炀话里左一句您、右一句您的讽刺个没完。
“别再您呀您的,你这混小子从来就没这么尊师重道过,再叫下去我包准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不知道你是属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