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杂乱的心情,沈忆萍告诉自己,一定是为了刚才的事,所以疑神疑鬼看错了,人类的眼睛绝不可能忽黑忽红……
“哈啾!”坐在窗边的沈忆萍,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不断地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暂时搬离这儿的沈忆萍,一个喷嚏才猛然发觉,外头飘落的雪片已渐渐地大起来了。
看着纷飞一片紧跟着的雪花,沈忆萍警觉自己若继续开着窗子坐下去,不必等到半夜,肯定会发高烧。
沈忆萍连忙将身前的那扇窗子关了起来,可是才阖起那扇窗,却听到外头传来章伯的吆喝声,及沈大娘的巴结声。
柳眉一皱,沈忆萍好奇地再将窗户打开,朝发声处望去。
“你不是一走就不回来了吗?现在又想吃回头草啦?还说什么要解释,结果根本就是骗人的。”章伯边骂边想将那人给推离后院。
而沈大娘则大力地拍着章伯的手臂,并板着脸说:“老章,你给我闭嘴。”哪知头一转向那人,脸上的神情马上变得馅媚,“英俊的公子,我是忆萍的亲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人还来不及回答,便又见到沈大娘掩着嘴呵呵直笑,“忆萍果然跟她娘一样有眼光,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养眼……”她低声嘀咕着。
那人古怪地打量着沈大娘,“大婶,敝姓古,叫天翔。”
“大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他害了小姐的,今早的事难道你忘了吗?”被沈大娘狠狠一捏,迫不得已收手的章伯,抗议道。
沈大娘横了章伯一眼,“死脑筋,有什么事晚点再来找我说,现在马上给我出去工作。”
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章伯,却看到沈大娘背对着古天翔,瞪大眼无声地说:“你要是敢破坏忆萍的好事,我就扒了你的皮。”
破坏小姐的好事?章伯不解那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再继续坚持,只好摸着厘不清头绪的脑袋,慢慢地回到隔壁的驿站。
瞧见古天翔的沈忆萍,突然间,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滑落在身边的椅子旁。
沈大娘一回头,热络地瞅着古天翔,呵笑道:“我说天翔呀!呃……我想叫你天翔,该不会介意吧?”她故意跑到身前,堵住唯一的通路。
“当然不。”他有些好笑地朝沈大娘说道。
原是兴冲冲地想来与沈忆萍相聚,却怎么也没料到,这一回会见到几个月前,一直无缘见面的沈大娘,但让他感到有趣的是,沈大娘与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像呀!
“天翔,打今儿个起你就住进来,老……呃!不,是我,我一分一毛都不收。”沈大娘掩住自己差点又要破坏形象的嘴,心里头更不断地警告自己,可千万得保持好形象。
闻言,古天翔其名其妙地瞅着她,“我本就要住宿,可是不收分毫,似乎有点……不妥。”他客气地说。
沈大娘伸手往他的胸膛一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亲人是不该太计较金钱的。”
一双与沈忆萍相似的眼眸,却在这时一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古天翔的神情,宛如她正在等候着什么似的。
古天翔不解,“晚辈不懂大婶的意思……”
故意当着他的面板起脸的沈大娘,有些尖酸地说:“不懂?不会吧?你都快当爹了,还不知道吗?难道我女儿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她昨天在无法自沈忆萍口中探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后,便马上找来小二及章伯问清楚了,又岂会不确定未来孙子的爹是谁?
腹中的孩子?!
这五个字就犹如晴天霹雳,轰得古天翔不禁当场呆愣住。
“既然不是,那你就给我出去。还有,住宿费一分都不准少。”说着,沈大娘便作势要将古天翔给赶出后院的拱门。
猛然惊醒的古天翔,双手连忙抓住沈大娘肩膀急问:“大婶你是说真的?”
“废话!”
“那……孩子现在多大了?”
“看你离开几个月,他就有多大。”沈大娘撇撇嘴回道。
古天翔猛地放开沈大娘,迫不及待地朝着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热悉的房间冲去。
至于被抛下的沈大娘,则愉快、欣慰地望着古天翔的背影,嘴角隐隐浮起一抹笑,只因她在他的脸上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反应……
毫不迟疑地一路冲进沈忆萍闺房的古天翔,一进房门便见到那令自己挂心的女人坐在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进人房门的自己。
古天翔那双深邃的眼眸,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对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并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忆萍。”他伸手将沈忆萍扶起。
面对令她既期待又害怕的人,在数个月后,再次出现在自个儿面前,沈忆萍已然说不出自己此刻内心的心情。
只是望着他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地湿红了起来。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笑说:“好大……你变丑了,这样你就不会再乱抛媚眼了。”
闻言,原本在她眼中打转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水门,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她仍分不清自己胸中的感觉,只知道……她在意的人,朝思暮想却又希望不要再出现的人,此刻真实地站在自己眼前。
他居然还说她变丑了,令她不禁又哭又笑。
古天翔嘴角含笑,轻轻地将沈忆萍揽进自己厚实的胸膛,才低哑地在她耳边喃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在古天翔怀里呜咽的沈忆萍,是欣喜又惶然,可却又情不自禁地贴在他胸口上厮磨,体验着久违的感觉,一种能暂忘不安的安全感。
此时的她,仅想好好地圈住他的熊腰,问他
你有没有想我?就如我一样想你……
然而,怎么也不敢问出口的沈忆萍,深怕得到的答案是自作多情……她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想问的冲动,努力地为自己保留仅有的自尊……
第八章
古天翔满心欢喜地拥着沈忆萍。
“我没想到你真的怀孕了……我真是糊涂,第一次还记得要照顾你的身体,之后居然就将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他自责地敲打着自个儿的脑袋。
“第一次?”
她埋在他怀里,不解地问。
“对呀!你忘了我曾逼着你喝一碗药汤吗?一定是我系心于那厮的事,这次才会忘了……”他解释道。
然而,沈忆萍依然不懂他在说什么,“那是什么药汤?”她幽幽地问。
她记得自己在捧回房后,就将它给倒进花圃里,那时压根不知道是什么药的自己,说什么也不敢将它喝下去。
“女人家的第一次都会感到痛,可是真正难过的却是在事后的筋骨酸痛,再加上我又怕你就这么怀了孕,所以那日一早就去药堂抓了药,想帮你补补身体,让你至少可以多些体力。”古天翔认真地言道。
“咦?”
沈忆萍忍不住抬起仍挂着珠泪的眼眸,瞧着他问:“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这些事?”
“你不懂吗?这些事不是身为母亲的都会告诉子女的吗?”古天翔错愕地反问。
她眨了眨眼,突然冒出一句,“到底是你家不正常,还是我家不正常?”她一直认为自个儿的母亲异于常人,可如今听到他的话,却有种被颠覆的感觉。
“什么正常不正常?”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算了,不讨论那个。”她再次依恋地贴上他的胸膛。
但,就在一瞬间,古天翔却由她的神情中发现,她似乎不是很开心,那神情就像是揉合了欣慰、压抑,好似看到他是件令她高兴却又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