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换作是别人他肯定大骂,但大娘为扬龙寨做事做了二十多年,是知道轻重的,他也是因为敬重她,所以才能用平稳的语气开口。
他早觉得不对劲,以往晚膳的伙食才会有鱼肉,近来却是三餐都有。
大娘掌厨二十多年,一向精打细算,知道要怎么用钱。他还以为是有人送的,才能餐餐大鱼大肉,没想到却是花寨里的银两。
“呃……这个,因为最近我尝试很多新料理,请小多帮我试吃,但只有小多一个人吃到不太公平,所以就多做了些让其他人也尝尝。”她很明显的在为江多脱罪。要是让二当家知道她是为了煮小多爱吃的鱼肉,二当家一定会为难小多的。
江多!又是那个女人。
他第一天就见识过她会吃的功力,只是没想到连大娘的心都被她收买了,还为她掏心掏肺的做好料理。
偏偏扬龙寨里规定不论地位高低,都可吃同样的菜色,绝不会因为只是打杂之人,就给予粗糙的食物,大娘这么做是不让江多落人口实。
但是,半个月就多一百两,一个月就两百两,一年就上千两!
开什么玩笑!他都让她吃闲饭了,她还不知道要帮人节制,难道她是专门来吃垮他的吗?
说不定是上天觉得他平常对人太刻薄,所以派她来帮他破财。
可是他也是取当取之财,对人也是该给就给,实在是没道理啊!
“大娘,听说你收小多为义女?”
“因为我觉得小多和我特别投缘,小多也没有娘,所以我就收她为义女。”想起江多的淘气可爱,王大娘忍不住盈满笑意。
她这么有人缘?可是遇上她却是他倒霉的开始。
不让她做事真不是明智之举,他一定要派些工作给她,而且是愈粗重愈好,最好能抵销她所吃掉的那些银两。
“大娘,你可以回去了,顺便叫小多来找我。”
“二、二当家。”王大娘欲言又止。
“有事吗?”
“小多年纪还小,不懂事,麻烦你多担待些。”她可是看着二当家长大的,哪会瞧不出他的心思,他肯定会找小多的麻烦。
在扬龙寨里,她说的话二当家多少会听一点进去,她可舍不得小多吃苦。
“我知道该怎么做。”大娘就像他另一个娘,小多可真厉害,以为找了大娘当靠山,他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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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挑水的王添二因为得子,我放他三天假去陪他妻子,明天你就代替他做挑水的工作。后院有一口井,你就去那儿挑水,记得厨房要五缸水、澡堂要二十缸水,一天之内务必把所有的水缸填满。平常你就吃得饱、睡得好,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你!
昨天啸天行就是这样交代她的,主子有命令下来,她不做行吗!
一般人家的后院也就算了,扬龙寨有多大,她家绕个十圈都还有剩,来回两趟,她也才提了半缸水。江钱多吃力的提着二个大桶子,踩着沉重的步伐,口中还念念有词,自得其乐。“嘻嘻!挑水好、挑水妙、挑水好处多,挑水乐趣多……”
挑到第三趟时,她开始头昏眼花,火气一来也就改口骂道:“臭天行、烂天行、没良心的啸天行,只不过多吃他几口饭,就要我这弱女子做粗重的活儿。”
她又渴又饿,再也走不动了,她看见附近有个造景用的大石头,于是走到那里,放下肩上的担头稍作休息。
挑了一整个上午,还挑不到两桶水,到明天她也挑不完二十五桶的水。
她怎么那么苦命,遇到一个没良心的臭主子,专门欺负她这个弱女子。
江钱多实在饿得发昏,摸着自己的肚皮喃喃自语:“做粗活果然肚子饿得特别快,还好我有准备馒头。”她拍拍手上的灰尘,灵活的大眼左有瞄了瞄,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放心的拿出两个馒头。
她露出满足的笑容,捧着白嫩嫩的馒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嗯,好吃!如果这是捏面人,就可以随她捏,看是要捏成鱼或捏成鸡。
捏面人?她怎么没想到,改明儿个叫干娘把馒头捏成一些可爱的小动物,这样吃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江钱多大口大口的把馒头塞人嘴中。“没良心的啸天行,我啃你的骨、吃你的皮。”她愈咬愈高兴,把手中的馒头当成啸天行,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把馒头全塞入嘴里后,又继续她的工作。一天肯定是挑不完二十五捅水,她能挑多少算多少。
唉!她可以预见被啸天行臭骂一顿的景象。
“小多,瞧你好像非常吃力,要不要我帮你?”出声的是扫地的阿才,他看江多已经来回多趟,有些担心她会体力不支。
“阿才哥,谢谢你的好意,要是被臭天行瞧见,又要挨一顿骂。”
臭天行,全扬龙寨也只有小多敢这么称呼二当家。
江钱多只顾着说话,不小心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肩上挑的两个桶子,全都栽进水池里。
“啊……救命啊……”她不会泅水呀!
她都已经沦为婢女,难道老天还要让她淹死吗?听说做水鬼不能去投胎,魂魄还会被困在冰冷的水底,她不要!她还这么年轻、这么可爱,她不要太早死啊!
“救命啊……”江钱多不停的挥着手,就怕自己要沉到水底溺死了。
阿才见状,马上丢下手中的扫帚,跑到池边叫喊:“小多!”
宁静的寨里难得听见有人在喊救命,水池附近的人都闻声而至。
红蝉娟匆匆赶到,一见落水的人是江多,连忙派人去通知啸天行。
“小多!”
是红妹的声音!“红妹,救命啊!”
红蝉娟只见江多闭着眼,不停的舞动双手拍打水面,也许她过于害怕,不知道自己连脚都露出水面,可见这池水根本就不深。“小多,你冷静一下,这池水淹不死人的。”
“红妹,救命啊!我快淹死了。”
看来小多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红蝉娟更提高声调地大喊:“小多,你冷静下来,这池水很浅,你死不了的。”
暖?淹不死人,真的吗?
江钱多停止挥动双手,发观自己真的没有往下沉。原来这池水真的很浅。
姚看到水池边围了一群人,知道自已闹了很大的笑话,可是这不能怪她,她真的很害怕嘛!
“呵呵!原来这池水这么浅啊!”她尴尬的对众人傻笑着。
围观的众人虚惊一场,纷纷轻松的取笑她。
“没事就好。小多怎么这么调皮,玩到水里去了。”
“是啊!我来寨里这么多年,从没听过有人去掉进水里的。”
“小多,快上来吧!在水里待久了会着凉的。”
她也不想待在肮脏的水里,这水池不知有多久没清了,整个水面都长满绿绿的东西。
江钱多站起来才知道,原来水深才及膝盖,害她刚刚吓得半死。
她跨步要走到池边,却因一脚踩空,害她又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啊——”
“小多!”众人齐声惊呼。
“没事、没事!一时脚滑。”这池水真恐怖,三番两次吓到她,该不会真的有水鬼吧!
站起身的江钱多不禁打了个冷颤,吓得赶紧逃上岸。
第四章
“小多,你刚才怎么又再跌一次,有没有受伤?”红蝉娟关心的问着江多,瞧瞧她有没有受伤。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好像站在什么东西上,脚一滑就又摔下去了。”江钱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