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偎在他胸前,并未再说话。
感受到她的落寞,冷青梦也于心不忍,都过了那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叹了一口气,他才幽幽的说:“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
“我想多了解你,分享你的过去,陪你一起喜怒哀乐。”她说出内心的想法。
“好吧,反正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对我疼爱有加,八岁的我长得眉清目秀,人见人爱……”
“嘻!”龚轻云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你真是一点都不害臊,一个八岁小娃也知道自个儿的模样,还知道自己人见人爱。”
竟敢糗他!“你到底要不要听?”
“要!对不起嘛!我不会再打断你了,继续继续!”她还是忍不住唇角的笑意。
见着她开心,冷青梦不禁也扬起笑容。
*****
八岁时,冷青梦的确是长得俊秀可爱,粉粉的脸颊,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喜欢用着稚嫩的童音唤着娘亲。
“娘!”小小的黑眸里泛着渴望的神采。
苏菲菲看着爱子,温柔的问:“青儿,什么事?”
“我想……和寨里的小孩一起玩好不好?”他仰着小脸儿怯生生的问。
“不行,爹爹不会答应的。”
稚嫩的声音仍不死心的问:“可是天虎哥、天行哥他们都可以玩斗蟋蟀、跳格子,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们一起玩?”每次他都只能偷偷的望一眼。
“不行,爹要你练剑,你要乖乖听话。”
“娘,可是我想和他们一起玩嘛!”八岁的小孩正是渴望玩的年龄。
“青儿,你再不听话,连娘也要生气了。”苏菲菲狠下心对儿子说。
娘生气了!小小的脑袋决定改用别的方式。“娘,那我不跟他们玩,你带我去街上买糖葫芦好不好?”
有一次他看见阿三吃着红红的东西,他说是娘带他去街上买的。虽然娘曾带他上街,可是他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了。
“青儿,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就好了。”
听见娘什么都拒绝他,他闹起脾气来。“娘——带我去嘛!”
冷宇生寻找到儿子,怒道:“青儿,我不是要你练剑,你又来缠着你娘。”
被父亲责骂的冷青梦,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相公!青儿还小别那么凶。”苏菲菲护着爱儿,心疼的拍着他的背。
“男孩子不准哭!”
冷青梦哭红了双眼,被父亲一斥,直想把泪忍住。
心疼儿子的苏菲菲说道:“相公,你本来很疼青儿的,为什么自从青儿开始练剑之后,你就对青儿不假辞色。青儿还小,我看得心都疼了。”
冷宇生叹了一口气,说:“娘子!青儿才资过人、体质奇佳,不趁现在练武,年纪再稍长血络经脉已定形,要再打通必费工夫,而且成效也大减。我现在严格要求,也是为了青儿好。”
难得遇到一个资质过人的人才,他没发现就算了,既然被他发掘了,他实在不希望儿子就此埋没天生的资质;最主要的是儿子特别爱缠着他娘子,虽说是他儿子,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相公——”
“放心吧!你心疼我又何尝不是。”
但小小年纪的冷青梦,怎能体会父亲的用心、母亲的不忍。
其他的小孩可以嬉戏、玩耍,而他却只能练剑和念书。
他只要想玩,父亲就骂他;他剑练得好,父亲便夸他。
他一方面要专心练剑,另一方面还要努力念书,到了夜晚就倒头大睡。
终于,他不再奢求,他变得把渴求锁在心里,遵从父亲的希望,把父亲所有的招式都学成;也许他就能同其他小孩一样,上学堂、还有很多朋友。
十二岁那年,他学会父亲的武学,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没想到更不堪的事实,让他彻底的绝望。
父亲为了让他更上层楼,将他送到他结识的朋友那儿,一个隐居在终南山上的世外高人凡净大师,凡净大师曾说过,要学他武功的人,必须具有天赋的体格,才能练就上乘武功。
而他早巳习惯遵从父亲的安排,也不想反抗,所以他并没有拒绝。父亲离去的身影,更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偌大的山中,他被孤寂的感觉所包围着。
因此,他和凡净大师在练武中度过了山中的岁月,在山中只有师徒二人相伴,没有尘世的喧扰,专心一志;五年后他学成拜别师父,回到扬龙寨。
在爹娘的眼里,他已不再是带有稚气的十二岁少年,他所失去的童年,再也找不到、体会不到了。
适逢寨主过世百日,冷宇生见到多年末见的儿子,才过没几日就要他接替自己的位置,说是要趁还能走的时候到处走走,看尽世上的美景。
在冷青梦的心里,爹娘的意义已经很模糊,他的感触也不是那么深了。
大人只知把期望加诸在孩子的身上,而不去想孩子真正需要什么,学了绝世武功又怎样?
他的童年已不能再重来一次。
*****
“我能了解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风的心情。”冷青梦是被父亲逼着学武,而她是抱着好玩的心态习商,只是最后不得已,在弟弟年幼、龚家后继无人的情形下接掌家业。
“反正我现在也想开了,年幼时我无法体会,年纪渐长已经麻木。跟了师父学武艺,他待我如子,我跟他学了许多事,心灵沉静许多,无形间也消除心中的恨意。其实能有这身武艺有时还是挺方便的,我还真要感谢爹亲。”
“那……你爹娘呢?”
“他们正在云游四海,也不知人在何方。”反正他们想回来就会回来,也许早已忘了还有个儿子。
“好好哦!至少你还有爹娘会思念你,而我的爹娘已经……”愈说她的鼻音愈重,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爹娘是怎么过世的?”他有听过传闻,但传闻的可信度有待商榷。
当时的噩耗犹言在耳,往事历历在目,她将他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马车坠崖意外死亡的。”
“有找着吗?”
“嗯!葬在龚家的祖坟。”
“什么时候带我去?”
好奇怪的要求,别人家的坟有什么好看。“做什么?”
“拜见岳父、岳母啊!”
“胡说什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他又恢复成那个爱逗她的冷青梦了。
“我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还说八字没一撇?”冷青梦在她耳边细语,气息轻吐到她脸上,像火一样烧烫着她的面颊。
“你……无聊!胡说八道。”
她虽然很恼他,却又对爱耍嘴皮子的他无可奈何。
冷青梦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也猜得到她羞怯的神情。“我胡说?那你一定是忘记了,我不介意再让你想起来。”他作势要亲她。
“别闹了!”知道他的意图,龚轻云推拒着他,她一想起那件事还是会脸红。
“好!不闹,抱着你总行了吧!”外头的滂沱大雨已停,但还是很冷。
龚轻云见他安分着,也就放心的窝在他怀里。此时她觉得好幸福,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让她很容易入睡。
虽说是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若有更甚者,怎不教人欣羡!
冷青梦望着怀里正睡得香甜的龚轻云,内心挣扎不已,是自己一时的冲动,还是已经决定未来的日子要有她的相伴?
他喜欢的是美人,但她不美,应该说平凡,不过也有属于她的个人特色,而且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