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衡冰着一张脸,打理药箱,不想理会她,他必须亲自上昭阳王府请罪,顺便替昭阳郡主送些药,希望昭阳郡主早日康复。
他走出大门,没多久又看见柳瑶卿跟上来了。
“小瑶!现在不是玩耍任性的时候。”杜君衡正色地看她一眼。
柳瑶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表哥生气,但是她鼓足了勇气还是要跟。
杜君衡觉得奇怪,小瑶虽然任性刁钻,但是他的话她是听得进去的,今儿怎么反常了?鬼才相信她进昭阳王府,只是为了好奇昭阳群主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美。
“告诉我实情,不然立刻回去。”
支支吾吾地,实在难以启口,只为那天想见昭阳王却闯了大祸,心里对群主感到歉疚,想为她做些什么事。
杜君衡无心和她多说,如果不明意图,断然不能让她跟,昭阳王是出了名的冷峻孤僻,这下能否得到他的谅解都不定,再有什么闪失,自己可担待不起。
看着他自顾地走着,柳瑶卿心急地说:“我要亲自和昭阳郡主道歉。”
他审视她一番,确定她没别的意图,才安心地说:“等会儿要听话。”
“你也不相信我?你不是说知道我不是胡乱使坏的吗?”她挫败地说。
他没好气地说:“那是指你讲理的时候,你若肯一直明理,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么大的事了。”他认为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昭阳王府的管家看见杜君衡的帖子,连忙请他进入大厅。
“小王爷,我们王爷进宫取药材去了,群主请小王爷和夫人稍等一会。”
“不敢劳驾郡主,我是来请罪的,另外如不嫌弃也希望能为群主的病诊断。”
杜君衡客气而谦逊地说明来意,认为昭阳王大概还在气头上,不然事先已拜帖了,为什么偏在这时进宫取药?这种事毋需他亲自出门的。
“郡主今儿个精神好些了,想出来走动走动。”丫鬟说着,里头就传来唏嗦的衣料摩擦声。
杜君衡看见四个美婢搀扶着一名素衣着身的女子,就一般女子而言,昭阳郡主无疑是高了些,身长六尺多,不过孱弱的体态,让她有如弱柳扶风般,飘忽得不真实。她确实美,不带血色的肌肤细致得没有任何瑕疵。
柳瑶卿一见这昭阳郡主,觉得她和昭阳王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一个是玉树临风的俊逸男儿,一个却是惹人垂怜的病西施。
她的泪不自主地落下来,她从没有任何一次对自己做错的事如此自责,通常被她整的人,都让她有理由替自己饰说,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昭阳郡主居然拿出手绢,替柳瑶卿擦去了她脸上的泪,那举动温柔轻巧而优雅。
杜君衡若有所思地看着昭阳郡主。
她勉强地绽出朵微笑,也把柳瑶卿看呆了,那一笑既无力又凄凉却又牵动人心,那微笑是给柳瑶卿的,仿佛安慰柳瑶卿不要自责,但为什么透着那股凄美的绝望呢?
丫鬟把昭阳郡主安置在卧榻上后,她虚弱地招呼他们:“家兄进宫去了,容成王拜帖来访,未能亲自迎接,失礼之至,尚请见谅。”她声音低沉而轻柔,听了很舒服。
柳瑶卿上前执着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冰冷,但比自己的长了些,“对不起!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说着泪又落了下来了。
昭阳群主用她白皙的指背接了柳瑶卿落下的泪,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柔情触动了柳瑶卿,使得柳瑶卿自责得伏在床边哭。
昭阳群主此刻则微蹙修眉,脸上掩藏着痛苦,她的嘴角绽出一丝血丝。
“小瑶!针给我!”杜君衡俐落地把脉,很快地下针稳住了昭阳郡主的吐血。
“表哥!郡主怎么样了?!”柳瑶卿心急地问。
“你真的闯祸了!郡主体内有毒,一定是你乱下药的结果,往后不可再胡闹。”杜君衡虽然语气平缓,但是神色是不容置疑的严厉。
他意外地瞥见,在昭阳郡主眼中竟有着一丝的心疼。
“王爷,别怪尊夫人,与她无关。”昭阳郡主话中带着苦涩。
通常体弱多病的人,难免自怨自艾地怪罪自己,可能羡慕小瑶健康活泼,才这么喜欢她吧!否则他无法理解郡主对小瑶的态度。杜君衡心想。
“表哥!我一定不会闯祸的,让我留下来嘛!郡主好可怜的,昭阳王这么忙,又没人可陪她。”柳瑶卿得知昭阳王在衙门被公事缠身,就不肯跟杜君衡回去了。
本来她是为了见昭阳王一面才闯祸的,谁知道自她登门道歉后,就和昭阳郡主蓝芷颐成了知交。
“小瑶!也许昭阳王是为了避着你。他可能忌讳我们的关系。”
杜君衡虽然不管俗事,但是他明白人情世故,几次拜见不遇后,他当然知道不可能自己来了这么多回昭阳王都碰巧有事,也许昭阳王是为了避嫌,以冷傲著称的昭阳王,当然不愿被人误会和容成王过往甚密,进而成为他的妹婿人选了。
杜君衡也是知道柳瑶卿的心事,自从和她谈过后,她那顽劣的孩子性就改了不少,可是她喜欢其他人都好办,而喜欢上这位生性孤僻,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的昭阳王,就不那么乐观了。
“就让他避,我就不信他永远不见芷颐姊姊!”柳瑶卿不以为意地说。
“如果郡主答应了你就留下吧!”杜君衡考虑了许久,他知道昭阳群主是男儿身,留她下来不妥,可想到昭阳郡主行止非常有分寸,心想应该没问题。
柳瑶卿亲自熬好了药,就等昭阳郡主睡醒,经过表哥医疗的人,没有不起色的,不过这位弱质的昭阳群主似乎比他人严重些,复原的情况时好时坏,表哥离开后,她又昏睡许久。柳瑶卿半步也不敢走,就等她随时醒来可以吃药。
“芷颐姊姊,喝了药再睡吧!”柳瑶卿摇摇昭阳郡主。
昭阳郡主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柳瑶卿,“怎么没回去呢?”
“不放心你啊!求表哥求了半天他才让我留下的。”
“容成王对你好吗?”
“好啊!他不会总把我当坏孩子看。”
“你觉得自己是坏孩子吗?”昭阳郡主浅浅地笑着问。
“人家说我不肯乖乖做女工,成天惹祸就是坏孩子。”柳瑶卿从小就不是个受得了管束的孩子,她总是精力过剩静不下来,脑袋想的全是整人的把戏。
“我是说你自己的想法。”
“你和表哥好像,表哥也这么问。”柳瑶卿边和她聊边喂她吃药,她蹙着眉喝药的样子很好看,柳瑶卿常看痴了。
看着柳瑶卿痴憨的样子,昭阳郡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柳瑶卿回过神来听见她的叹息着急地问。
“没什么。”昭阳群主的眼中有着无解的忧郁,“容成王一定很疼爱你吧!”她深深地望着柳瑶卿,语气有点酸。
“算吧!不过他对谁都是这样的。对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对待,他总说万物与我为一,所以人我不分,物我不殊。”柳瑶卿说起杜君衡总带着敬佩的口气。
“对别的女子和你怎么可以没有差别呢?”昭阳郡主的眼中有着不以为然。
“为什么要有差别呢?”柳瑶卿不解为什么昭阳郡主好像在生气。
“你是他的妻啊!对待妻子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一样呢?”
“你不知道表哥把皇上三次赐婚的女子,一一嫁出去的事吗?”柳瑶卿讶异着,这事是京城奇闻,居然有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