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诚心上门提亲的。’蓝芷颐决定还是以弟弟的婚事为要。
‘先不要再替止臻散毒,让我先把他积毒稳住好吗?’杜君衡也改变了策略,他不想再冒险激她,万一又气得吐血就麻烦了。
‘多久?’蓝芷颐不想冒险,如果有别的办法她早采行了。
‘两个月,若是两个月后他的毒害还不稳定,就依你的。’两个月内不动真气,至少可以撑到师父出关,求师父废掉她的武功,以后她还可以再练。
‘一个月。’她又不容分说地下定论了。
‘好吧!我相信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杜君衡打算先以针药调理,阻止她气血逆流的情况,以弥补短少的一个月。
当然希望他办得到,事关弟弟的生命,可是她真不喜欢眼前那张自信的脸,好像他办得到的不止是料理她弟弟的积毒,修真道士不都是清高脱俗不问世事的吗?为什么眼前这个这么多事?蓝芷颐满心不解。
和蓝芷颐达成协定之后,杜君衡要求他们姊弟住进容定王府的西厢,方便他调理两人的病情,蓝芷颐当然不接受,这个难题,他就交给蓝止臻解决。
‘你去就好,为什么连我也去?’蓝芷颐不接受地道。
‘姊!我以你的身分住进去,是很难和小瑶保持距离,你不想我做出有辱家门的事吧?’蓝止臻克制一脸的笑意,让蓝芷颐当他克制的是情欲,没辙地看他一眼。
‘可若光是以我的身分住进去也不保小瑶的名声的,昭阳王好端端地住在容定王府,外人一定会说得很难听的。但体弱多病的昭阳郡主到容定王府就近医疗,而手足情深的昭阳王,也住进去以便照顾,就不会让人觉得不妥,将来我娶小瑶时,反而会传为一段佳话呢!’蓝止臻继续说服道。
‘止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想确定他想清楚了没有,他若真的确定,也只好委屈一个月,她的日子不多了,只想尽量给弟弟他想要的一切。
蓝止臻很想说出自己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他希望姊姊能回想起被人疼爱的幸福感受,他总是看着她默默地承受所有的苦难,不愿意和人分享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他不想姊姊走到生命的尽头时,不知人间有爱。
他欲语还休地沉默了一下,就让她以为他任性吧!反正告诉她实情铁定坏事的。蓝止臻展开他那无往不利的耍赖笑容,等着蓝芷颐点头。
柳瑶卿一进门,就看见昭阳王和她的芷颐姊姊,同时蹙眉看着摆在他们眼前的药,这些天来她已经分得出两个人的差别,昭阳王的眼神比较灵活,而芷颐姊姊的眼眸总有着难以理解的情绪。
他们两人喝药的样子却是一个样的,只是芷颐姊姊比以前更不喜欢喝药。
‘芷颐姊姊先喝了吧!下回我让表哥别用那么苦的药。’她端起药婉劝道。
蓝芷颐只好接过碗,锁箸眉将药喝了。
‘芷颐姊姊,姨娘明儿要上妙莲寺烧香,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说完她趁蓝芷颐开口之际,丢一颗糖给她。
以前芷颐姊姊喝完药总会吃了她准备的糖,可现在芷颐姊姊却不爱吃了,可是怕药太苦,让芷颐姊姊更怕看病,有几次表哥来诊断时,她都看见芷颐姊姊手背的寒毛直竖。柳瑶卿心想。
蓝芷颐随即把糖吐在小碟上,几乎是反射动作。
柳瑶卿讶异地惊呼:‘芷颐姊姊和表哥一样会这招耶!好棒哦!教我好吗?’
每回表哥把不喜欢吃的东西挑出来,也是这么舌尖一抵齿头,再小的东西都准确地落在小碟子中。
看看这天真的小女孩,难怪弟弟会为了她不惜连亲姊姊都不顾了,她真的讨人喜欢,坦白、直率、热情、开朗。
‘这没什么。’蓝芷颐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人们都说她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相像?发呆时,撑着腮帮子的神情像;认真时,考虑事情的样子也像,连打脉的手势、切药草的姿势、下针的力度、拿筷子的样子、喜欢吃和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最气的是容定王妃说连睡觉的样子都像。
‘芷颐,自己去说吧!’蓝止臻提醒她亲自去给容定王妃回覆。
蓝芷颐走后,柳瑶卿忧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觉得芷颐姊姊近来不太爱说话,也很少看见她笑,以前她很常笑的,是病情没有好转,还是住不惯呢?
‘王爷,芷颐姊姊会不会是想家?’她担心地问。
被她突然这么问,蓝止臻全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柔声地反问:‘怎么说呢?’
柳瑶卿望着他的俊脸,看见以前常在芷颐姊姊眼中看见的温柔,一时脑子都空了,只痴痴地看着他。
蓝止臻最爱看她为他失神的样子,可是他恨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这厅子里,他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安分地做出什么逾礼的事来。他的教养让他时时要求自己的行为举止合乎君子的规范,但是面对心上人怎能无动于衷呢?他的脑袋挣扎于天人之间,他的手紧紧地环抱在胸前,只有眼中的深清毫无保留地倾泄于柳瑶卿周身。
杜君衡由外边出诊回来,依惯例来看看这对姊弟俩的情况,在门外就看见两个有情人周身交激的电光。杜君衡很放心蓝止臻的操守,他只对他的姊姊耍赖,对其他人他是行己有耻的君子,再怎么情不自禁,也不会做出有违礼法的事。
不过看样子不出去解救他,这多情王爷准会把自己憋得没气。
‘止臻,今天有没有吐血?’他语气轻松地开玩笑道。
他的出现的确让蓝止臻心生感激,可是又有点怨,问这什么杀风景的问题。
‘快了!’蓝止臻没好气地回答。
听他这么说柳瑶卿可心急了,‘怎么会呢?刚刚才吃药的!’
杜君衡无力地看自己表妹一眼,取笑道:‘对付我时的鬼灵精哪里去了?一遇上心上人就什么心眼也没有了,这么明显的语气都听不出是气话。’
‘群主呢?’他不自觉地习惯回府就看看蓝芷颐,她没理过他,他也无所谓。
‘你是问人呢?还是问状况?’蓝止臻可是成天窥探他的心事的,终于发现了一些杜君衡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事。
‘当然是病况了!’杜君衡有时觉得自己和这心事曲折的小舅子相处很累,明明很简单的事,他也可以想得很复杂。
‘肺脉平稳、心脉微弱、气息略沉。’蓝止臻边告诉他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他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表情,他问的根本是人,他关心的也是没见到人。
死不面对现实的家伙。蓝止臻在心里暗骂。
杜君衡坐下来,拿他的手过来切切脉,看看他的气色,确定一切都在控制中后,才放心地对柳瑶卿说:‘小瑶,姨娘要差人来接你回门,你多待几天无所谓。’
蓝止臻听起这些话觉得杜君衡像是在报复,他虽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暗骂杜君衡小人。
‘止臻,没事别老在心里骂我。’杜君衡临去前低低地在蓝止臻耳边叮咛。
‘他知道别人心事想什么吗?’蓝止臻讶异地问。
这也是柳瑶卿怀疑的,‘我想他只是善于猜测别人心事而已,有时捉弄他还是可以成功的,所以应该不是有“他心通”,不过骂他他是一定有感应的。’
蓝芷颐再怎么不想理人,也无法对容定王妃冷淡,容定王妃对她的热情像红透的炭火以持续稳定的高温包围着她,最主要的是她可以感受到容定王妃的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