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这么弱的身子怎堪在这秋夜里奔波?衡儿真是太不懂事了,这么点小事不该惊扰郡主的。’容定王妃立刻上前拉着她,带到屏风边,在烛光之下把她看得更仔细些。看她素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妆扮,也不戴任何首饰,爱美的容定王妃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可怜呐!跟着半大不小的哥哥,成天只知道办案,女孩家的心事,他一定不懂,这么弱质的女孩,身边也没个贴身丫鬟,八成也不知道该替你打点像样的首饰。’容定王妃向来心慈,特别是遇见弱者,她总有发挥不尽的同情心。
‘王妃,现在不是计较首饰的时候。’容定王对爱美成痴的妻子非常了解,如果不提醒,她光是怜爱这纤弱动人的昭阳郡主,就足以哭得让整个王府淹水。
容定王妃一脸埋怨地看容定王,怪道:‘你是个大男人,哪懂得这些?这么标致的女孩,如果有相衬的首饰辉映,就更完美了。’她眼光一转,面对蓝止臻时又一脸的慈爱,‘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蓝芷颐,颐养于芳芷之乡的芷颐。’蓝止臻把名字的意义顺带解释。
‘你爹不愧是当年的状元才,连给孩子取名字都这么不同凡俗。’在容定王妃眼里,昭阳群主身上什么都好,连名字也美得很。
‘敢问王妃,我兄长怎么了?’蓝止臻赶紧把话转回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放心吧!只是气急攻心,他年纪轻轻的,受点气不会有事的,何况有衡儿在。’容定王妃对儿子的性情虽然觉得头痛,但对他的医术倒是很有信心。
‘为什么呢?’姊姊知道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她控制脾气的功夫更是一流,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不可能气昏的。
‘这都怪我们王爷被衡儿气胡涂了,说什么如果昭阳王要娶小瑶,就得以郡主你来交换。’容定王妃嘴里说得云淡风轻,但眼睛可机伶地捕捉这昭阳郡主的所有反应。
蓝止臻一时无言,他也看见容定王妃期待的眼光一闪而逝,他的脑中立即闪过许多念头。还没确定杜君衡的心态,他是不会把姊姊托付杜君衡的,他不容姊姊再受委屈。
‘这全是误会,王兄和小瑶真的没有私情,王兄是因为我喜欢小瑶,才登门提亲的。’他立刻把话题讲开,目前并不是真的谈婚事的时机,他只想找借口让姊姊和姊夫多接触。
他的话让柳瑶卿觉得冤情大白,又同时让她觉得难过。
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内厅,她的离开蓝止臻当然发现了,可是他不能追上去,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也不能解释清楚,只好暂时让她伤心了。
第五章
‘小瑶,是我们错怪你了,别放在心上好吗?’容定王妃特地到柳瑶卿房中看她。
‘姨娘,事情过去就好了。’和心中的失落相比,被误会的难过不算什么。
容定王妃看她无精打彩的样子,便若有所思地问:‘小瑶,你仍是不喜欢衡儿吗?’
柳瑶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再讨厌表哥了,但表哥就是表哥嘛!就算喜欢也不是姨娘希望的那种。’
容定王妃一听满心的无奈,这么多年来她有过这么多个儿媳妇,有缘没缘她心里清清楚楚,她也明白儿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教她如何接受?杜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她怎么对得起历代祖宗?然而她也明白如不是儿子愿意,娶再多的儿媳妇,只是徒然埋没人家的青春。
‘告诉姨娘,如果昭阳王真的要娶你,你可愿意?’
柳瑶卿一时被问得脸红,不用她说容定王妃也知道答案了。
她叹口气自我安慰地说:‘看来又多个女儿了。放心吧!你和衡儿既没有夫妻缘,只要昭阳王可靠,姨娘会替你作主的。’
容定王妃离开柳瑶卿那儿后,立刻前往客房探视昭阳王,在门外她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不想办法不行!’杜君衡轻锁剑眉。
‘陆道长说如果你也没办法,就只有废掉武功了,只是姊姊一定不愿意的。’蓝止臻心情十分沉重。
‘失去武功比丢掉性命好吧?’杜君衡不能理解地问。
‘就一般人来说可能是,但对我而言,让姊姊顺她的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以前,我们姊弟受尽折磨也要留着一条命,是为了替爹娘讨个公道,现在心愿了了,我们不想再有任何妥协,即使是对无情的命运也不愿屈服。因为不服输,每次毒发再怎么痛苦我都忍了,所以我可以理解姊姊明知一动真气就更接近死亡,还是为了打击犯罪而逼近死亡的心情。她想按自己的方式活着,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蓝止臻的话让杜君衡听了好痛心,他成天救人,看着被他从鬼门关里面救回来的人,重新享受着生命,感染他们那种重生的喜悦与新生的朝气,是他最大的安慰,可是这两姊弟却在这大好年华时,作这么悲壮的选择。
‘没有武功还是可以照自己的意思过,凭你们的聪明才智,不需要动武也可以济弱扶倾。’杜君衡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换个角度看问题。
蓝止臻认为他没听懂,‘你在家一样可以修道,为什么总想着出家?’
杜君衡一时语塞,突然之间他理解那种为理想而执着的心理,但这不能相提并论,他可没有出家不成就宁愿死了的打算。
‘你一点都不担心失去了世上惟一的亲人吗?顺了她的意很快地你就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他挑最现实的问题下手,希望转变蓝止臻固执的脑袋。
蓝止臻抿着双唇,杜君衡说中了他的心事了,他的确担心失去姊姊。
‘想想小瑶,为了她你不肯受点委屈吗?这世上不像你说的那样,完全没有妥协的余地不是吗?只要让芷儿同样地发现这点,她就不一定非要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不可。’杜君衡技巧地开导着。
在门外听得入神的容定王妃,虽不明白全部情况,可是她太佩服自己的儿子了,原来儿子的口才这么好,难怪有本事把三个妻子推销出去。
蓝止臻倒愿意试试,‘好吧!我劝劝她,现在先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事?’
杜君衡想了半天,最后道:‘告诉她因为怕爹反对,所以一直没敢让爹知道这事。’
‘骗不过的,她很快就会把事情查清楚了。’蓝止臻太清楚自己姊姊的手段了。
‘告诉她实情,看在你的份上她会谅解的。’
‘这算什么解决之道?她当然会原谅了,只是我得先被她冻得脱层皮。我可受不了姊姊对付外人的那种冰冷态度。’蓝止臻一脸畏惧地抱怨着。
容定王妃彻夜未眠地在想着前因后果,为什么昭阳王兄妹成了姊弟?那个成天吵着出家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昭阳王的姊夫?儿子叫昭阳群主芷儿?
‘芷儿,对了!我就说昭阳郡主怎会这么投我的缘,原来她和芷儿有点神似。’她自言自语着。
想出了端倪,她立刻到客房,只见蓝止臻伏在案上,容定王妃连忙给他披上风衣,左看右看愈看愈觉他像自己那七岁就身亡的小儿媳妇,她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蓝芷颐。
‘天啊!这对兄妹怎么一个样儿?’她低呼着。
蓝芷颐隐隐地感到胸口疼痛,不自觉地以手按着胸口,容定王妃见她锁着眉,便伸手替她按摩,一按才觉得有异,即轻轻地掀她的右手臂看看,果然有个花形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