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倩蓉的母亲是神医龙耀光的邻家女,两人情同手足,后来入宫。因宫廷斗争,龙倩蓉甫落地,即被送出宫欲将之杀害,幸得神医所救,宣称为亲生女,送进皇宫要求皇上收养,当作他医治云名皇子的报酬。如此用心,不外是替龙倩蓉保全性命与富贵,待时机成熟才告知皇上真相,所以日后龙倩蓉始终没改姓,以感念神医恩德。
龙若尘一踏进瑶华山居,就印证了父亲所说的话,姑丈生性淡泊,姑姑却是自幼娇养在深宫中争强好胜的,为了姑丈她抛下荣华富贵不足为奇,能甘于和姑丈过简朴平淡的隐居生活,实在难为。
“若尘,喜欢这儿吗?”龙倩蓉带着侄儿到特别为兄长建的雅竹轩。
“喜欢。”龙若尘神情愉快地回答。雅竹轩的摆设和枫林草堂中爹的房间摆设完全相同,一个是师父为爹保留的,一个是姑姑为爹辟建的,这两个在外人眼中只会折磨爹的女子,事实上对爹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否则不会把爹的喜好一一记在心中,能被这么多人喜欢着,爹是幸运的。龙若尘心有所感地仔细看着房内的摆饰。
“要把这儿当你的家哦!”龙倩蓉拉起侄子的手,慈爱地看着他。
“姑姑,我会的。”
“过两天小龙从京里回来,你就多个伴了,小龙大你一岁,你们一定合得来的。”龙倩蓉育有一双子女,儿子白小龙有着她夫婿的大器,但没有白如羽的冷僻,是个开朗的少年,女儿白晓仪有如当年瑶华公主的翻版,美丽骄纵得无与伦比。
“嗯,表妹呢?城里的人都夸表妹是大美人,表妹一定和姑姑一样有着迷倒众生的魅力。”
龙倩蓉的神情带着一闪而逝的忧伤,“晓仪在闭关。”
龙若尘关心地问:“姑姑,表妹有什么事吗?”
“没事,她太任性、太不懂事了,但是能怪谁呢?她是像我啊!”有女若母是该骄傲,她却也在女儿身上看清当年的自己是如何为难他人,特别是逸尘哥哥。
“姑姑,对自己忠实不是一件坏事。”
龙倩蓉定定地看着侄儿,他的眼神是那么单纯而富诚意,若尘不但长得像逸尘哥哥,就连心性都像,看着眼前的若尘,龙倩蓉好像又看见当年任她欺负利用,却始终疼爱她的逸尘哥哥,她明知自己和逸尘哥哥是兄妹,却始终以哥哥的恩师龙神医惟一骨肉的假身分,要哥哥百般忍让,抢走哥哥的一切。
她忘情地抱住了若尘,“逸尘哥哥,我错了,我错了!逸尘哥哥,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向你认错。”她后悔地流着泪,回想往事,一幕幕都是她任性地伤害爱护她、包容她的逸尘哥哥,一切都只为了嫉妒逸尘哥哥和如羽间的深厚友谊。
“姑姑,爹不怪的,爹从来就没有怨过谁,姑姑千万别难过。”龙若尘轻声地安慰着,并温柔地替龙倩蓉拭泪,此刻他终于明白爹为什么可以完全没有怨怼地对待姑姑和师父,爹一定深切地感受到她们内心真的不由己。
“孩子,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逸尘哥哥虽然体弱,但还不至于早逝,是我的嫉妒,让如羽不能保护他,给他带来那么多的险况,是我的任性逼得他不得安居而四处流浪,让他孱弱的体质雪上加霜,姑姑对不起你,害你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多年来龙倩蓉在白如羽的关爱疼惜下,深切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嫉妒对他们两人的伤害多么痛,如羽从来没有怪过她,但始终为逸尘的早逝伤怀,经常在秋夜里长夜不眠,于是她才明白宁愿夫婿因知己而分心,也不愿他的心被失落所伤。
“姑姑,爹曾告诉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我相信如果再活一次,爹还是会选择他生前的路,他走的都是他选择的,没人逼得了他,姑姑逼不得,师父也逼不了,请姑姑不要如此自责,爹会心疼的。”他爹和师父及姑姑之间的事,他很少听爹提起,倒是十位爷爷和师父经常提及,都说她们如何折磨爹,虽然爹早早离开他,但他忆起爹说过的话,可以确定爹对师父和姑姑只疼不怨。
龙倩蓉感到惭愧,竟然让晚辈来安慰她,她该做的是呵护若尘的长辈,她轻挽着侄儿的手,慈爱地叮咛,“不早了,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和下人说一声。”
送走姑姑,龙若尘把行李放进斗柜中,洗净后睡了一会儿,半夜醒来,看见外面月色皎洁,起身走到外面的亭台。爹以前是否曾在这个地方赏月呢?他倚着栏杆欣赏月色,看得忘我,直到一件披风披上他的肩才让他回神。
“秋夜霜寒,别着凉了。”白如羽轻按着他的肩。
“伯伯也让月色唤醒了?”
白如羽看向天际,满天的星辰衬着月光,映得纷飞而下的霜花更加晶亮,这是逸尘最爱的夜景,“若尘也爱赏夜景?”
“嗯,小时爹常陪我数星星,告诉我娘在天上看着若尘,还说很多故事。”龙若尘望向天际,仿佛看见了爹,“爹说年少的时候常和伯伯一起赏月观星。”
白如羽也坐上栏杆,“你爹一生多愁善感,特别喜爱秋夜的凄清。”
有龙若尘陪着,白如羽恍如回到年少的时光,这个凄清的秋夜,透着浓浓的旧时情怀,他爱屋及乌地对身边这故人之子,有着更深的怜惜。
清脆的乌鸣声唤醒了晚睡的人,龙若尘在瑶华山居的第一个晚上,睡的时间虽然少,却睡得沉,一早醒来神清气爽,没惊动下人,他拿出文房四宝展开宣纸就画起画来,画画是他每日早起后的例行之事,虽然他没有学武,但自幼即以书画的方式养气,这是龙逸尘怕他遗传了自己赢弱的先天体质,自小刻意训练他的。
深夜回家,从父亲口中知道表弟来到的白小龙也是起个大早,走到庭院,见书房有人,从窗外望进去,正凝神作画的龙若尘专注的神情让他本就出色的外貌更显魔力,可以锁住任何人的眼光。
这一定是若尘表弟,白小龙虽没见过表弟,但见过舅舅几次,加上从小就听父亲提及和舅舅之间的情谊,他羡慕父亲和舅舅之间有如此深契的友谊,对未曾见面的表弟自然产生亲切感,他总有个念头,自己和若尘也会是知心的好兄弟。
白小龙轻轻地推门而进,近看若尘更觉得他俊,很自然的在心中把若尘和舅舅的画像相比,发现若尘虽然像舅舅,但比舅舅多份真实感,舅舅的俊美飘忽得不真实,若尘的俊美不会让人感到不可及。
龙若尘停下画笔,在笔洗中清洗画笔后,将画笔以棉布沾濡几下,让棉布吸去水分后,放回笔架上,拿起画看了一看。
“若尘表弟早。”白小龙在他忙完后才走近他出声招呼,并看向画,赞叹不已,“画得真好,送我好吗?”
龙若尘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白小龙,器宇轩昂的外貌显然遗传自姑丈,他泛起迷人的笑容,“表哥喜欢当然好了。”说完他把画呈给白小龙。
白小龙觉得他的笑窝有种魅力,如同要把人卷入一般,道谢后欢喜地接过画。
“我也要!”随着清朗的声音进来了一位风釆翩翩的公子,一身讲究的衣饰衬着俊逸的外貌,晶亮的眼中有着一分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