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个生得俊眉秀目,出尘俊逸,宛若天上谪仙的白衣少年提着竹篮,推开小庭院的木门,对着茅屋里的人呼喊着。
少年推开茅屋,里面首先是个花房,种满了奇花异草,少年把竹篮内的草苗放在瓦盆中,并盖上一层置于一旁的沃土,而后在水盆中将手洗净,顺手将污水淋在瓦盆上,换好净水,走进茅屋的内堂。
“师父,我回来了。”白衣少年对着屋内的白衣人道。
白衣少年的师父将琴盖好,走出屏风,这白衣少年的师父看起来和少年差不多年纪似的,那俊美无匹的容貌和白衣少年有几分神似,而天下间如此俊美出尘的男子除了早逝的龙逸尘外,再无第二人。见过龙逸尘的人,会毫不迟疑地认为眼前的白衣人就是当年才高艺精,却因纯善不解情事而有负尽天下美婵娟之名的第一美男子,当今皇上流落民间的爱子──美神医龙逸尘。
同样洁白无瑕的衣衫,同样的俊美相貌、出尘气质、宁静怡然的神色,但美神医分明已逝,十年来不再翩然游走四方,以他善良的天性,绝不可能假传死讯,蒙骗天下人而隐居。
白衣人慈爱地理一理少年的衣衫,脸上绽出笑容,“若尘回来啦,找到要找的药草了是吧!”
少年开心地回答,“是的,在青龙山的顶峰找到的。”
白衣人满意地点头,“先去洗个澡,为师的烧些你爱吃的菜,一会儿就好。”
“谢谢师父,还是让徒儿烧菜吧,徒儿带了些野菜回来,想给师父尝新。”少年央求道。
“你这孩子!”白衣人话气中带着轻责,倒也顺了少年的意。
少年洗净后,走到厨房,白衣人已做好几道菜,少年立刻接手,将白衣人请出厨房,很快地多做几样菜,端出厨房和白衣人共进晚餐,师徒宁静温馨地享受着桌上的佳肴,多年来他们师徒就这么在这无人打扰的枫林深处相依为命地过着。
“师父,佳儿这回外出,听说一件奇怪的事。”少年在饭后收拾干净之后,拿着一幅画对白衣人说。
“哦!什么事呢?”白衣人停下手中的缝纫,温和地看着徒儿问道。
“人们都说菊花谷的菊花会杀人,师父不是说菊花谷都是些与世无争的隐士在那儿隐居吗?为何现在传出许多武林高手都死在菊花谷呢?”少年不解地问。
白衣人一个闪神手被针扎了一下,吃疼地吟了一声,少年立刻将手中的画放下,把白衣人的手拿过来,送到唇前,吮出血滴。
“都是徒儿不好,不该对师父说这么可怕的事,让师父受惊怕了。”少年自责地说,并拿出药膏替白衣人上药。
“没什么,若尘对外面的事感兴趣吗?”白衣人推开眼前的针线,正视着眼前的徒见。
“没有,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少年展开先前拿的画,“师父这画送您。”
白衣人看了画,愉快地笑着,“若尘眼光真好,这是雨轩居士的真迹呢!”
“徒儿好高兴师父喜欢。”少年灿烂一笑。
白衣人看着少年,明亮的眼眸中突然显露哀愁,倏地落了泪。
少年见状低下头,递出一方手巾难过地问:“师父又想起爹了吗?”
白衣人接过手巾,拭去了泪,“是啊,若尘愈大愈像你爹了,当年为师初见你爹时,他就像你这个样子,看来若尘也该出去外面历练了。”
少年摇头,坚决地说:“不要,徒儿不要离开师父。”
白衣人抚着少年的手,“傻孩子,你不能一辈子在这儿啊!”
“为什么不可以?徒儿一直是和师父在这儿的。”
“若尘身怀绝技,那么好的医术,不能埋没在这无人的山谷中。”
少年不以为然地说:“徒儿只是个普通人,徒儿自小就在这山谷中,为何不能一直留下来?”
“若尘,你是龙逸尘的儿子,生下来就注定不是平凡人,听话,为师的要你出去历练历练,像你爹一样行医江湖,继续完成你爹生前未成的药典。”
“徒儿留下来,一样可以完成爹的药典,和现在一样需要找药草的话,徒儿就出去,不必刻意离开,一定不会影响药典的撰写。”少年极力地说服着。
白衣人板起脸来,微愠地问:“我的话你不肯听吗?”
少年不再多说,依从地说:“师父别生气,徒儿明白师父的心意了。”
“那就好,明天你就启程吧,现在你先到前面山谷拜别十位爷爷,为师替你整理行李。”白衣人轻轻地站起身,催促道。
少年心中不舍,仍是听从地依命行事,自小他就与师父相依为命,师父对他百般疼爱,却也相当严厉地管教,师父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先前斗胆违逆师父,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他想一直留在师父身边,所以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师父知道他的意愿了,但师父不答应,他只好听从师父的话,好好地出去外面历练,等完成了爹的遗志,师父就会答应他回来了。
龙若尘依命到前边山谷的岩洞中向十位爷爷辞行,一进山谷十位爷爷就笑呵呵地招呼他。
“十位爷爷,孙儿来向各位辞行。”他跪在十个老人面前,老人们均是鹤发童颜,除了那一头白发,怎么看都是年岁不高的少年。
“尘儿要下山了是吧。”大爷爷首先开口。
“是的,师父要尘儿明天下山,出去外面行医历练。”龙若尘闷闷地说。
若尘是这些年来十老惟一接触的人,当年他们看中尘儿的爹,想收为徒弟,教他一身绝学,但他不肯习武,他们只有不知不觉地将武功心法藉由琴、棋、书、画、篆、星、卦、相、卜、医等方术技艺的切磋为由,暗中渡传给他,让他成为他们无缘的徒弟。
如此用心,当然是疼爱那无缘的徒弟不已了,所以当无缘的爱徒抱着尘儿来见他们时,自然也就喜欢上尘儿了,本来他们是孑然独居在各大名山中,感知到无缘的爱徒辞世后,怕尘儿没人教养,才寻到这儿和华无容那死心眼的刁丫头隔谷为邻,一起教养尘儿,生怕那刁丫头记恨尘儿他娘夺爱而亏待尘儿,幸好,那刁丫头对尘儿他爹深情无悔,倒是把尘儿教得挺好的。
只是那刁丫头行事诡异,怕尘儿忘了爹,居然就长年易容成他爹的形貌,穿他爹的衣裳,看了真是教人不顺眼,他们那俊美无匹的无缘徒弟虽然好看得让女人自叹不如,却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汉,一点脂粉味也没有,那刁丫头怎么看也是女的。几年前十老可怕死了她会把尘儿教得娘娘腔的,幸好尘儿天资好,加上他们十人也用心,一点都没让那刁丫头给误导了。
现在的尘儿愈来愈有他爹的风范,他们十人的绝学也全传给他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用功了,这孩子和他爹同样性子,对武学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们暗渡心法给他,他只当学问般地记着,全然不肯练,当年他爹起码不知不觉地学会了至高的无形神功,任何人伤不到,而这孩子却没这本事,真让他下山,着实不放心。
十老忧心这孩子和他爹一样,眼里面没有坏人,经常被坏人恩将仇报,没死于坏人手中是侥幸,没几个人有他爹那种好运的,因此一一叮咛他各项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