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对,”侯爵说。“我的一生就是毁在马克雷氏族对柯德农族的怨恨上,我不能再忍受你和我一样为那古老仇恨所造成的偏见和愚昧而受苦。”
妲罗轻叹一声。
“那正是我感觉的,爸爸!你可不可以和公爵谈谈,尽力让他明白应该忘怀过去而想到未来?”
“我会的,”侯爵答应她。
“从我初到苏格兰我就希望能帮助贫苦和无知的人,”妲罗说,“现在我是你的女儿了,或许实现起来会容易些。由于妈妈是柯德农族人,他们会觉得更容易接受我。”
“我想柯德农族人一定会感惊讶而高兴,”侯爵微笑说,“要是他们知道新的公爵夫人和他们有密切的关系。同时,你的马克雷祖父已死也许也是值得庆幸的!”
“我很高兴不必面对他。”
“我也是,”侯爵承认。
他们相视大笑,不过妲罗一直记著这次谈话,到上床时还在想这些事。
为皇上安排的节目高潮是在他访问最后一天举行的舞会。
苏格兰的王公贵族决心要尽一切可能使皇上开心,由于他们都没有一间够大的跳舞场,只好借用位于乔治街的大会堂。
那座优美的建筑有两间舞厅,另外还有好多房间,供牌局、茶会和跳舞之用。
打从妲罗来到爱丁堡起,她父亲和祖母介绍给她认识的贵族夫人们,所谈的尽是舞会的事,她们所关心的就是这个。
“这将是苏格兰有史以来最大的盛会,“爱尔琴郡主热切的说。
“假如这次舞会不令陛下大大开怀,”昆士堡侯爵夫人说:“还有什么能够?”
“我敢确定,”侯爵说,“陛下一定非常盼望这次舞会。”
当侯爵和妲罗单独一起的时候,他说:“我也很盼望舞会的来临,亲爱的,因为那晚你可以和皇上谈话,我也可以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我很为我的女儿自豪。”
“你对我真好,爸爸。”
她两手抱住他,亲亲他的脸颊。
“我找到你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同时也知道你也为找到我而高兴。”
“我还不能告诉你这件事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妲罗若有所思的说。“我以前常常编织我父亲的故事,可是发现他是个真实的人物,而且又如此显贵,实在是更令人兴奋的事。”
侯爵大笑,再亲吻她一下。
“你忘了你现在是亚克雷公爵夫人,比我显贵多了。”
他看到妲罗脸上掠过一抹阴影,又平静的说:“我在祈祷,希望你一切否极泰来,我亲爱的。赫伦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他的本质很好。他是人中领袖。也是马克雷氏族值得自豪的族长。”
他停顿了一下。
“可是我想他从来没找到他的心。”
“费瑞克先生说,她认为公爵从没真正恋爱过。”妲罗说。
“我敢确定那是真的,”侯爵同答。“可是我不相信任何人与你长久相处而不爱上你。”
若不是妲罗发现有一大堆年轻小伙子围在她四周,急于向她表示爱慕之意,她真不敢相信她父亲这话是真的。
她开始了解他们眼中羡慕之意,这使她增加不少信心,那信心是她一向所缺乏的。
然而当她同到家里,双颊徘红,眼睛发亮,这时她会看著镜里,想起公爵阴郁的表倩。
于是她对未来开始恐惧!
舞会当晚,妲罗很早就开始妆扮,在柔软、带花香的藓苦水中沐浴过后,侍女为她穿上华丽的礼服,那是侯爵特别为这次舞会选购给她的。
礼服是白色的,因为侯爵说。这使她的红发完美的衬托出来,但是这白色是带银白的色调。
她走动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披著一层月光,她再次希望公爵能看见她。
理发师为她设计了新的发型,非常出色。
“你还得把头发留长一点,夫人。”他说。“我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允许它给剪得这么短。”
他说这话几乎是责备的语气,接著他又说:“不过,它还是很美,我敢打赌,全舞会中无人与夫人您相比!”
“谢谢你。”妲罗微笑说。
理发师走了,妲罗注视著放在桌上的珠宝。
这些都是她祖母借给她的,然而郡主自己要戴她的冠冕,妲罗的发上只有钻石发箍可戴了,而那个发箍她在谒见时已戴过。
她拿起发箍,请侍女帮她戴上,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妲罗还没答应,门就开了,她听见有人走进屋里。
她知道是个男人,她想一定是她父亲,她说:“我马上好了,爸爸。”
然后她看到镜里走动的人影,她一下子楞住了。
一霎时,她以为她只是想像中看到他雍容华贵的形象,以为他是从梦中走出来的。然后她转身看到,真的是公爵。
她吃惊的站起身来。
“大……人!”
他没回答,她走向他,她说的话在打抖:“我没想到……你会来……可是……那太好了……你能来……你好了吗?你的伤口不……疼了吗?我希望……旅途中你没太累著。”
“我很好,妲罗,”公爵同答,“我给你带来今晚你要戴的饰物。”
她这才看到他手里拿著几个皮革盒子,她几乎是机械式的,不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他手里接过那些盒子。
“饰物?”她近乎愚蠢的问。
“亚克雷翡翠,”公爵同答,“我们家族世代相传好几世纪的。我想你会觉得,它会使你生色不少。”
“我确信它……会,”妲罗说。“那你是……准备参加……舞会?”
“我十分乐意陪伴你去。”
公爵冷冷的说,她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惹恼了他。
侍女知趣的退出,他们单独一起时,妲罗说:“我好高兴你……改变了主意,到爱丁堡来了……我常常盼望你……来这儿。”
他以不太相信的眼光看著她。
“我认为谒见皇上是我的职责。”
“爸爸一定很高兴。他常常说你和国王一定会相见甚欢的。”
公爵没说话,一会之后妲罗说:“你十分确定……你来这儿……不会太累吧?”
“十分确定,不过再怎么说,我的职责也比我个人的感受重要。”公爵回答。
“据我所知这儿一切盛会到今晚就结束了,我明天就带你回家。”
他说著就一转身离开了房间,和来时一般突然。妲罗站在那里目送他。
她不大知这他的突然出现带给她什么样感觉。她只知道她要他,而他竟来了!
她怕太迟了来不及。立即掀铃叫来侍女,匆匆的打开首饰盒。
马克雷翡翠的确是不同凡品,她自信戴上这些珠饰会使场中每个贵族夫人失色。
同时她不免想到这些饰物是多么名贵,只要项链中的一颗宝石就够孤儿们吃上一年半载的。
她记起公爵曾说,他们到伦敦时,她可以带玩具给孤儿院的孩子们。
“现在我才觉得我是亚克雷公爵夫人了,”她大声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已经开始列下一大堆床铺、地板铺设、厨房用具和其他许多孤儿院缺乏的东西。
接著她心头一惊,发觉公爵带给她的珠宝大半还留在盒子里,而她的丈夫、祖母和父亲随时都可能出现,等著她一起去乔治街的大会堂呢。
过后妲罗记不太清舞会的一切,只记得厅堂里布置得金碧辉煌,还设有一张挂著红绒帷幔的宝座。
此外,有好多沙发,上面坐著全苏格兰的王公大人,竟相争取皇族贵客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