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禹彤接过他手上的碗,站起来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自己来。”她的手已经能施力了。
她喝完药汁,放下空碗,迟疑的道: “我……我明天想到观音庙——趟。”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她终于有所行动了吗?他希望不是,因为他并不想捉她归案。
“没什么,明天是十五,我想到朝里上香。”这样的说词应该合理吧?
“要我陪你去吗?”他试探性的问。
“不,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看到长孙绍齐略微扬眉,她连忙改口, “我是说找小晴陪我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
这个时候小晴就派上用场了。
她好像比较肯开口说话,不再惜言如金。
“你跟我已经是夫妻,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的,不过让小晴陪你去也好,宫里有些事要我去处理,明天我就不陪你了。”
曲禹彤松了一口气,当然,她不敢也不会表现出来。
曲禹彤向庙里的住持要了一间禅室休息。她看到了刘超毅,两人眼神交会打信号,她相信他会找到这边来,所以支开了小晴。禅室四周十分安静,几乎没人,应该安全才是。
有人敲门。
“谁?”曲禹彤小心的问。
站外的刘超毅低了声音回答,“是我。”
“进来。”
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刘超毅才快捷的闪身而入。
“怎么样?我们的时间不多。”她直接切入主题。
“赵锡那边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动手,就看你什么时候能够行动。”其实刘68毅大可帮她动手,只是曲禹彤不肯。
“最近恐怕不行,长孙绍齐除了上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将军府内,我没有机会出府。”
“那么只有等了。他对你好吗?”刘超毅非常关心曲禹彤。
“很好。”长孙绍齐似乎真的钟情于她。
“将军府人多,习惯吗?”他记得她喜欢独自一个人。
曲禹彤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事是不能习惯的。”
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曲禹彤马上结束谈话。“我的丫环回来了,你得马上离开,记住下个月十五,同样的方式我们再见面。”
“知道了。”刘超毅打开一扇窗,谨慎的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才翻身出去。
这时小晴开门进来,“夫人,您要我求的平安符在这儿。”
曲禹彤接过平安符,把它放进小绣包里,“谢谢你,小晴,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府。”
“是,夫人。”
长孙绍齐在府内最僻静的一角找到他的妻子,这里是她的新天地吗?
将书本放在膝上,曲禹彤抬头看长孙绍齐接近。她还是面无表情,他只见她笑过一次。
“要找你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不是有个侍卫见她朝这边走来,谁会想到她竟然躲在将军府没有什么人会来的后院。
他忽然发现一件事,他从未喊她一声娘子或禹彤,由也从未喊过他,因为她总是在他靠近她的以前,就感觉到他的存在,然后用一双大眼问候他。可见她的武功不低。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他坐到她身旁,拿起她挂在腰际的萧把玩,她总是带着它,却不曾听她吹过。
“因为这里没有人,比较安静。”曲禹彤照实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曲禹彤的疑惑的表情。
“你我成亲都快一个月了,但是我却不曾叫过你一声‘禹彤’,而你也不曾喊过我一声‘绍齐’。”
愈想愈奇怪。长孙绍齐忍不住笑了,没想到禹彤也微笑起来。
他拿起那支箫,“这是纪念物吗?”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随身携带它,我却不曾听你吹过。你会吹箫吗?”
“真正的纪念物是那块玉。”她指的是系在萧上的玉
是当年刘星从盗贼手中夺回的。“我不会在府内吹的。”
“为什么?”这一点他倒是不明白。
“萧声哀怨,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我不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因为它陪我度过了最痛苦的时光。”提到过去,曲禹彤的脸色黯淡下来。自从义父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后,她就常藉吹萧排遣怨气。
“告诉我。”长孙绍齐握住她的手,诚肯的希望她能告诉他一切。
两双眼睛对望,曲离彤看到长孙绍齐眼里的热切、诚意及……一丝渴望。她不知道该不该讲,她不希望他被牵扯进去,但是如果她执意要复仇,他终究会发现的。
长孙绍齐等着她开口,如果他知道她的内心是怎么为他着想,他会为他最初娶她的目的而感到羞愧。
沉吟半响,她痛苦的开口,“你知道我住在姑姑家。”
他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是因为曲家惨道灭门,而我是唯一的生还者。但是我并非真的那么幸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离死亡非常近,一位高人救了我,并且送给我这支萧,一直到我知道了真相后,我才明白他是要我藉这萧来舒发怨气,它的确办到了。”她边说边流泪,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泪了。
长孙绍齐为她拭去眼泪,并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曲禹彤从大石上起身,走了几步。
“这就是你背上有道疤的原因吗?”没想到那道疤跟了这么久,一个婴孩怎么承受得住那种痛苦。
“这个伤口足足折磨了我七年,七岁以前我没办法自己走路,每天喝药汁度日。原本我还客观以为她是体质较差,没想到是受伤造成的。”
因为这个原因,刘超毅反而像她哥哥,小时候都是他背着她四处玩。练武原本是为了强身,没想到却助她完成复仇大计么业。
“一年以前任在哪里?”
她吃惊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长孙绍齐看出了她的惊疑, “我当然知道,要请人说媒我还能不知道未来妻子的家世吗?”
“一年以前我不在京城,和义父住在一起。”这样应该不算说谎吧?五陵山的确不在京城内。
“你义父是谁?”
剑侠刘星?难怪她有能力自行复仇。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事?”
“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又何必说出来呢?”
“我希望你以后有事不要隐瞒我,我是你的夫婿,有能力为你解决任何事。”他从后面搂住她,闻着她发问的幽香。
包括复仇的事,长孙绍齐在心里默想,但是他又不能跟她明讲他已经可以了解并体谅她的所作为,换作是他,恐怕也会这么做。他会替她逮住赵锡,将恶人绳之以法,只要她不再动手,他和李铁勤就没有证据捉她归案。
曲禹彤很感激他所说的一切,也相信他一定做得到,但他无法承诺他任何事。
“为什么不戴上娘送你的发簪呢?”除了那天他为她戴上,她从未再戴过,包括皇后送的白玉镯子也是一样。
她并没有因为为人妻就把头发盘起来,而是像以前一样头上挽了个髻,其余的就披散在身后。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习惯。”
正确的说法是不喜欢,她的身边除了系在萧上的玉外,就只有另一块家传宝玉,佩在她的腰间,别无其他首饰。
“为我戴上它好吗?”长孙绍齐喜欢看她戴上龙凤发簪,那使她看起来更加美丽。
“如果你喜欢的话。”这点小要求曲禹彤还做得到。
李铁勤终于找对时间拜访长孙绍齐。他一会儿忙于照顾生病的样子,一会儿忙于张罗皇后的寿宴,还不时得掌握远在天边的各镇守将军,李铁勤要见他是很简单,但是想花上一点时间谈些事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