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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这个影像和他在长廊上看到的完全一样。现在她又来了,站在壁炉旁边,籍著窗外射进的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

  她又开口了:“赶快去克鲁萨德那儿!马上去,很紧急的!”

  伯爵坐直了身子,就在这时候。白衣姑娘消失了。

  刚刚她还在这儿,一忽儿又不见了,只剩下壁炉的影子,映著黑暗的嵌板。

  “我一定在做梦!”伯爵自语。

  可是,他明明清醒得很。而且,从她声音中的急迫,他晓得自己该照著她的话去做。至少,他也可以证明这整个事情是不是他自己的幻想。

  他下床来,抓起一件上衣,一条紧身长裤,匆匆穿上。如果道森看他这样穿衣服,一定要很不高兴。他喜欢仔细地给他的主人著衣。

  他飞快地从衣橱里抓著一件外衣穿上,松松地打了一个领结、然后,一脚套进一只轻跟便鞋里。他把房门打开,走下甬道。

  整楝屋子一片漆黑,只有一根银烛上的腊烛在厅里燃著。

  伯爵拿起烛台,照著甬道。他知道,这条甬道可以通往马房。

  他一直拿著烛台,直到回房边门才放到桌上。他打开门栓,走了出去。

  夜晚清冽的空气拂在他脸上,他不禁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居然对一场梦认起真来。

  不过,他想,就算他发现克鲁萨德安全地在马厩里,没有受到任何骚扰,也可以循原路同去睡觉,没有人会晓得他看到过鬼,或管他什么东西。

  “我想,晚上喝的酒比我预料的强了一点,又因为口渴-多喝了几杯。就是这样!”他做下结论。

  不过,那位“白衣姑娘”倒是像真的一样。如果她真的是鬼,鬼会说话吗?

  他发现他对这个问题完全外行。他绕过巨大的橄榄树,看到了马房,也看到一个东西在前面移动。

  他本能的停下脚步。

  那个在晃动的东西就在马房入口。一刹时,他又觉得那是他的幻觉。突然,那个东西又开始动了。

  现在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手。有手,必然有人。

  他静静等著。

  几秒钟之后,他发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移动著。他们的样子明摆著就是不干好事。他们蹑手蹑脚地朝马厩走去。

  他们沿著屋子的阴影移动著。伯爵知道,白衣姑娘的警告来得正是时候。

  他记起来,马夫跟他说,庄上主要马厩的门栓坏了。

  那时候伯爵根本没听进去。他觉得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马夫们,不用说,一定正在马厩那头呼呼大睡,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行程是最后一刻才改的,那些不法之徒怎么会晓得他住在那里呢?

  他的便鞋踩在鹅卵石上毫无声响。他一阵风似的卷进马厩,他们正在克鲁萨德的廊前,动手打开铁门。

  第一个人转回头来惊视著他。伯爵一把抓住他,朝下巴就是一拳,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另外一个人,个子较大,也凶悍得多,向他冲来。伯爵曾授业于当代最伟大的职业拳击家杰克森先生,又在他的夥作曼多沙那儿习得拳击技巧。这场打斗根本就是一面倒。

  马上,对手就被摆平了,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伯爵这才大声喊人过来。马夫们齐奔过来,包括他的驯马师巴克斯特和老亚伯特。

  他们搜查了两个昏迷的人,发现他们身上藏的药。他们打算拿这个来蒙倒克鲁萨德。

  巴克斯特把药放在掌中,交给伯爵,说:“我很抱歉,大人。我顺该留一个人守卫这些马的。我以为我们在这儿安全得很!”

  “我们得了一个教训。将来可别忘了,巴克斯特!”

  亚伯特拿著灯笼照那个身材较小的人,大声叫起来。

  “怎么啦?”伯爵问。

  “我看过这个人哪!大人。他住进兰庄以来,到过马房好多次了!”

  “住进兰庄?”伯爵注意地问。

  “是啊!大人!他告诉我他最喜欢马了,尤其是克鲁萨德。”

  “他是谁?”伯爵追问。

  “他说他是小厮,大人!喏,您瞧,他穿著小厮的制服哪!”

  伯爵往下看。在灯笼的光下,他看到他背心上的钮扣和上面刻的纹章。

  “把这两个败类给我绑起来,明天一早,我要把他们送交给马场警官处理。”

  “是的,大人!谢谢您,大人!我只能说我感到非常惭愧,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还好我及时得到警告!”伯爵说。

  “警告?大人?”

  这个问题,伯爵走同屋子里时心里想,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回答。

  他走上楼去,砰然把红屋的房门打开!

  法兰士服装半卸,尚未入睡。

  伯爵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愧。

  “我给你十分钟,你马上离开这衷。”伯爵斩钉截铁的说。

  “怎么……”法兰士开口,却被打断:“你要是聪明,最好离开英国。你的同谋一定会把实情告诉警察,你不久就会收到拘捕传票的。”

  法兰士没有说话。

  一时间,伯爵几乎想一拳把他掼例,想想又觉得这反倒有失他的尊严。

  “十分钟!”他重复一次。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到了他自己的卧室,刚刚所发生的事在他心头澎湃翻滚,他瞪视著刚才白衣姑娘出现的地方,良久不能释怀。

  他朝著她站立的地方走去。

  一股似有似无的甜淡香味传过来。他晓得了,是谁留的纸条,叫他不要喝那杯酒。

  “先是我,然后是我的马!”伯爵说著,抿了抿嘴角。

  鬼是不会写字的。就算会说话,也不至于会写纸条啊!

  他站著,双眼直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然后把手伸到嵌板上,开始慢慢地抚摸一块块嵌板。

  在他记忆深处,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有一次他和父母亲到渥榭斯特的屋子里度假。

  那楝屋子年代非常久远,四周围著濠沟。那时候他还很小,最喜欢那条濠沟了。

  父母几乎不怎么照管他。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小孩,所以他和那里的管家特别亲近。

  管家是位很和蔼的人,拿许多打仗的图片给他看,还告诉他许多戏剧化的历史故事。每个故事都和这楝屋子有关联。算是这老屋的典故了。

  他聪明又乖巧,管家告诉他许多渥榭斯特之役的故事。他说那位逃亡的国王,如何藏在一棵橡树里,躲避后头的追兵。

  “他的部下有一些就藏在这房子里。”管家继续说。

  他指给伯爵看保皇党当时匿藏的密道。他们躲在里头,果然没有被克伦威尔的士兵发觉。

  要进密道里,伯爵依稀还记得,先要打开墙上的一块嵌板,露出的洞口恰好能容一人进出。

  他记得管家是按了雕板上的某一处才把门打开的,他脑中浮起他伸手摸索按钮的情景,还有密门打开时,自己欣喜若狂的神情。

  现在,他的手指在繁复的叶片、花瓣中搜寻著,精致的藻纹,饱满的穗粒,还有细巧的雕花 他搜寻著,就在觉得徒劳无功的时候,突然找到了!

  他用力按下,嵌板后的门应声而开,他惊讶地发现门边放著两双马靴。

  伯爵走回卧房,点燃了一只蜡烛,放在铜烛台上。

  然后,高举著烛台照路,穿过嵌板,觉得自己正从事一项有生以来最刺激的探险。

  他轻缓地走著,不出一点儿声音,一步步地登上蜿蜒狭窄的阶梯。

  有几次他停下来观察交会的其他密道,然后继续往上爬。他看到前面有一丝亮光,心知已到了屋子的最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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