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镂月抛开纷乱的心思说道。
红绡立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我真的可以学吗?”刺绣向来是千金小姐才有资格学的,夫人真的愿意教她吗?
镂月见状,不由得笑了。
“当然可以了。”
“谢谢夫人,红绡一定会认真学习的;”红绡喜不自胜的说。
“认真学什么呀?”一道声音自门口传了进来。
“尹爷。”红绡的脸突然亮了起来,双眼晶亮的看着立在花厅人口处的尹云蔚。
“我可以进来吗?”尹云蔚问。
“进来吧!你再不出现,可有人要望穿秋水了。”镂月看了一眼险红的红绡。
“夫人!”红绡羞赧的叫道。
“什么事?”镂月的眼里满是打趣的笑意。
“我……我去泡茶。”说着,红绡就立刻低下头快步离去,茶遁去也!
镂月无奈的叹了一声,红绡这个笨丫头,她制造机会给她,她居然遁逃了?
经过这十天的相处,她看得出红绡对尹云蔚有情,倒是尹云蔚对红绡的态度模棱两可,令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说他对红绡无意,那比起对堡里其他的丫环,他对红绡似乎更亲切些;可要说他有意,却又不尽然,因为从没见他对红绡有比亲切更明显的示好行动。
尹云蔚跨进花厅,选了一个离镂月最远的椅子坐下来。
“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得了瘟疫似的。”镂月只是看他一眼,又回到手边的工作上。
尹云蔚耸耸肩,安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专心绣了好一会儿后,才挑起眉问:“你在刺绣?”
“不然我看起来像在画画吗?”镂月斜睨他一眼。
“你从不刺绣的。”尹云蔚道。
“从不并不代表永不。”镂月摸棱两可的说。
“这句话说的很有学问。”尹云蔚看着镂月,一脸惋惜的样子,“可惜……”
“可惜什么?”镂月纳闷的抬起头。
“可惜这话有漏洞。”
“什么漏洞?”
“谁都知道刺绣这玩意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就能绣得好的,再加上……”他顿了一下,好整以暇看着镂月。
“什么?”
“水粼粼之所以不拿针线,是因为她对女红一窍不通。”尹云蔚饶富兴味的说道。
镂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裴堡主会怀疑她而对她验身,原来是她自己在无意中露出破绽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吗?”尹云蔚面色一整,表情严肃的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水粼粼啊!”她躲避着他探究的眼神回答道。
“不,你不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不是水粼粼,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堡主,我相信他会给你肯定的答案,因为他正巧跟你有同样的怀疑,而且刚刚验完我的正身。”
“大哥告诉我了。”尹云蔚告诉她, “我还听说骑术精湛的你从银光的背上摔下来,是吗?”
“那是因为我被一条蛇吓到,所以才会摔下来的。”既然水粼粼的丈夫都验明她是水粼粼本尊了,尹云蔚这个当小叔的在质疑个什么劲?
“我知道!我听大哥说了,是一条没有毒牙的温驯小蛇,对吧?”尹云蔚笑得像是将可怜的小老鼠逼进陷阱里的大坏猫。
“没有毒的小蛇又怎样?它还是一条蛇。”哪条津法规定不可以怕没有毒的小蛇的?
“对,没错,它的确是—条蛇,没有人说它不.是。”大坏猫正享受着小老鼠临死前的挣扎。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老鼠对于被大坏猫耍着玩觉得很不耐烦,便直接将话挑开来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你,并不是原本的那个水粼粼,对吧?”尹云蔚说出他的臆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镂月佯装不解。
“这事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亲眼目睹你清醒后的反应,以及经过这些日子我对你的观察,我可以肯定你和水粼粼绝对是不同的两个人。”
说不定他只是胡乱瞎猜,她千万不要因此而自乱阵脚,镂月在心中提醒自己。
”你是那个被马车撞下山崖的宋镂月吧?”尹云蔚大胆的假设。
镂月闻言,忍不住惊骇的抬起头瞪他。
“果然没错!”尹云蔚得意的弹了一下手指,她的反应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怎么会以为我是宋镂月?”能连名带姓的把她指出来,就表示他不是胡乱瞎的,她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那件意外是我处理的,那位被撞下山崖的姑娘摔得血肉……呃,面容难辨,花了两天的功夫,城里风家绣庄的掌柜才从翻覆到山崖下的马车附近找到的一条绣帕和衣服的碎片,然后认出那姑娘原来是在他绣庄里寄卖绣品的宋镂月姑娘。”尹云蔚道。
虽然先前从梦儿口中得知自己的身躯毁了,可现下亲耳听到连面貌都被毁得无从辨识,镂月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难过。
“宋镂月姑娘手艺之巧,让小小的风家绣庄成了本地最受欢迎的绣庄,就连我们裴家堡特地从京城里请来的刺绣师父也甘拜下风,让负责裴家堡精绣坊的李总管呕得差点吐血。”
尹云蔚说完,见镂月仍低头不语,-又道: “因为这样,李总管曾对宋镂月姑娘的绣晶下了很大的功夫去研究,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是不是出自宋姑娘之手。你要我找他来确认吗?”
“不!”镂月连忙摇头,看来,尹云蔚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了。镂月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会守口如瓶。”
“包括大哥也不能提?”尹云蔚皱眉。
“尤其是他。”镂月肯定的点头。
“你不会对大哥不利吧?”尹云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当然不会。”
“我只能答应你,在不危及大哥和裴家堡的安全的情况下,不主动告诉大哥这件事。”
镂月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虽不满意,也只能接受了。
“我的确是宋馒月。”
“真的?”人家承认了,他反倒不敢相信了,镂月忍不住白他一眼,害尹云蔚不好意思的搓了一下鼻子,“呃……我的意思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镂月简单的将梦儿勾错魂魄,判官不得已让她借水粼粼身体还阳的事告诉他。
“你真的看见判官和引魂使?”这对当大夫的他可是一件重大的打击。
“嗯。”
“那他们对大夫的印象怎么样?”尹云蔚问。
镂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麻烦你下回若是见到他们,务必记得帮我问一声。”尹云蔚郑重的交代。
“问这干嘛?”难道大爷他计划日后到地府时,打算谋个一官半职做做,所以想事先做好巴结的工作?
“唉!你没听过一个关于大夫的故事吗?有一位大夫死了之后,下地狱接受阎王的审判,阎王一听到他是大夫,二话不说就判他下十八层地狱。他抗议的问阎王,他救人无数,功德无量,怎么会得到这种判决?他不服!”
“没错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救人无数,的确是不该下地狱受苦。”镂月点头支持那名大夫的抗辩。
“可阎王却不是这么想的,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怎么说?”她开始怀疑尹云蔚前辈子八成姓关,而且刚好就驻守在山海关。
“敢跟我抢生意,判你下十八层地狱还算便宜了你呢!”尹云蔚装出气呼呼的模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