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侯爵答应要亲自教导彼得的事,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但是她立刻又责备自己贪婪。她觉得,他们一家从他那儿得到的太多了,她不该再奢求。
她匆匆地带着彼得到了马厩。看着他小小的身影信心十足地骑着“大力士”奔驰而云,她又独自回到厦里。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拉蒂的卧室门口仍然放着那张字条,爱莉西亚只好去看老侯爵夫人。
老侯爵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和别人谈前一晚发生的事。她兴高彩烈地说起.晚宴上每一个人的身世背景,逗得爱莉西亚开心得大笑。
在她起床的时候,爱莉西亚努力装出不经心的口气问:“夫人,昨天晚上有人谈起格监伊克公爵,我记得好象没有在任何宴会上见过他,您认识他吗?”
“格蓝伊克公爵?”老侯爵夫人说。“我想他可能也在伦敦。我见过他一两次。”
她笑了一下说:“你不用去注意他,他不可能成为你和拉蒂的对象。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没有请他来参加我们的晚宴。”
“为什么不可能呢?”爱莉西亚假装好奇的问。
“因为下个月他就要跟柏威克伯爵的女儿结婚了。他们两家都是北方很有声望的大家族,而且公爵和他未来的新娘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两个人实在是很合适的一对。”
爱莉西亚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静止了。但是老侯爵夫人仍然继续说:“告诉你一个很有意思的秘密,这是柏威克夫人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她那个爱惹麻烦的女儿已经和公爵先举行了一个认可的仪式。”
“认可仪式……是干什么的?”爱莉西亚从干枯的嘴唇里挤出这句话。
“在苏格兰,”老侯爵夫人向她解释,“一对男女只要在证人面前宣布结为夫妇,那么他们就是合法的夫妻了!”
她笑了起来。
“当然啦,高尚的家庭是绝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的,而且现在一般也很少用这种仪式了,除非新娘已经怀了小孩。”
她又笑着补充道:“我想柏威克伯爵的女儿应该不会那么糊涂,可能只是他们两个兴之所至的恶作剧。不过,不管怎么样,公爵现在已经算是个有妇之夫,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他介绍给你和拉蒂。”
“是的……夫人。”爱莉西亚说着,一面感觉到自己好象要昏倒了。
她离开了老侯爵夫人的房间,她下决心向拉蒂的屋里走去。
现在,不管她妹妹多累,她一定要把她叫醒,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告诉她。
她愤怒地想,难怪公爵要借口跟侯爵不和,让拉蒂瞒着侯爵和他秘密来往。
他欺骗了拉蒂纯真的感情,另一方面却准备和别的女孩结婚,他会使拉蒂的自尊受到多大的打击!这种行为简直残酷得不可饶恕!
拉蒂的房门外仍然放着那张字条,但是爱莉西亚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房里一片漆黑。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立刻射了进来。然后,她再转身去看床上。
床有睡过的痕迹,却不见拉蒂的影子。
她以为拉蒂可能刚睡醒,已经到她屋里去找她了,于是准备转身出去。这时候,却突然看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爱莉西亚。
她拿起信封,久久不敢打开,不敢面对信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定下心来打开信封,拉蒂稚气的笔迹在她眼前跳动:
亲爱的爱莉西亚:
因为龙安认为我们的结合会受到许多困扰和阻挠,所以,我决定跟他私奔了。我们计划在多佛结婚,然后乘他的游艇沿着南部海岸开到北部。英国的舰队现在正日夜巡航,防御拿破仑海军的进攻,因此这一路上,我们一定会很安全的。
我很快乐,请不必为我担心,同时请代我向侯爵和他母亲致歉,求他们不要生气。
最爱你的妹妹 拉蒂
爱莉西亚把信反复看了两遍,闭上眼睛。
“我该怎么办?”她问自己。“天啊,我该怎么办?”
第六章
爱莉西亚知道,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只有侯爵。她拿着拉蒂的信,下楼到大厅去。
“侯爵大人在哪里?”她问一个仆人。
“大人去骑马了,小姐,”那个仆人回答。“他在一个钟头以内大概不会回来。”
“那么,达格岱尔先生呢?”
“达格访尔先生也出去了,不过在午餐之前应该会回来。”
爱莉西亚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她知道拉蒂已经动身到多佛去,等到了多佛,公爵绝不会象拉蒂所想的跟她结婚,他一定会找借口把她骗上船——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好一阵子,爱莉西亚就那样愣愣地站着,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一点头绪。
然后,她断然地走进书房,在侯爵的书桌前坐下,抽出一张便条纸,开始沉思该怎么下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她认定用不着她多说,侯爵一定能了解她的意思,所以就简单的写道:我到多佛去了,请帮助我!
爱莉西亚把纸条装进一个信封里,和拉蒂的信放在一起,然后上楼上戴帽子,再披上一件旅行用的银斗篷。
下楼的时候,她告诉自己,除了侯爵以外,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她吩咐一个仆人说:“如果夫人问起,你就说我去看一个朋友。另外,请你转告侯爵,说我在他的书桌上留了了张条子。”
“是,小姐,”仆人答道。“您要不要用马车?”
“我自己到马厩去吩咐好了。”爱莉西亚说。
她知道等马车准备好,停在前门,要经过一段时间,但是她现在一分钟也等不及了。
她穿过书房,越过草地,一面想着上次侯爵抱着彼得回到屋里的情景。
“他会帮我去救拉蒂的,我知道他一定会!”爱莉西亚一边跑,一边对自己说。
到了马厩,她看见山姆在那里,不觉松了一口气。
“山姆,我要到多佛去,而且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马夫诧异地看着她。
“我们要追上格蓝伊克公爵。这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马夫了解地望了她一眼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格蓝伊克公爵大人的马车是两匹马拉的高架车。那两匹马是好马,不过还不能跟侯爵大人的马队比。”
“那我们就赶快用大人的马队追上去,好不好,山姆?”爱莉西亚恳求道。
“小姐,我不知道侯爵大人会不会同意。”山姆说。
但是,爱莉西亚焦虑、恳求的眼神终于说服了他,他说:“好吧,我们追上去,您不要害怕。”
他挥手招来马童,在极短的时间里把侯爵的黑马队准备好,套在一辆最新型的旅行马车上;他自己也穿上制服,戴着有纹章的帽子,开始熟练地驾着马车出发了。
车行的速度很快,车上的人很难交谈。直到走了大约十哩以后,爱莉西亚才问:“我们中途需不需要换马?”
“假如要继续保持这种速度的话,就得换马,”山姆答道。“幸好大人在所有的大道上都有自己的驿站。”
爱莉西亚这才放下了心。
她知道有钱的贵族都有这种习惯。但是她原先担心,侯爵要是不常到多佛的话,可能就不会想到在这几设驿站了。
万一那样,他们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整段路程里,就只用原来这些马,使它们精疲力竭。第二,就是在途中的旅馆里换普通的马,使速度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