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若是军队中人人徇私护短,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什么仗?
他是不得不冷血啊!
朱颜被押入大牢,即将以毒酒赐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将军别院。
天爱从下人口中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朱颜不禁同情了起来。
“会不会是误会了?朱姑娘很爱聂长天,她应该不会背叛聂长天才对!”
“罪证确凿,朱姑娘自己也已经承认了。天爱小姐,这事你可别插手,大少爷向来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这通敌叛国是重罪,是要被杀头的。你和林大人的亲戚关系,大少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可不要因为这事而被牵涉出来,知道吗?”聂总管不放心的嘱咐天爱,在他的想法,朱颜和林栋既然同为龟兹的奸细,想必彼此之间有所牵连,而天爱不巧是林栋的表亲,若她为朱颜求情,大少爷怀疑起来,追查出天爱和林栋的表亲关系,那就糟了,大少爷一定会因此认定天爱是他们二人的同党的。
“可是总管大叔,朱姑娘好可怜喔!你不是说她是什么高昌国的公主,是因为聂长天灭了她的国家,她才会来当奸细的吗?这样说起来是聂长天不对嘛!是他先对不起人家,怎么能怪人家朱姑娘要当奸细嘛!”
“天爱小姐,在战场上没有什么谁对谁错的,彼此立场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今天不是大少爷先发现朱姑娘的奸细身分,而事先换了假的行军布阵图的话,明天死在战场上的就是大少爷了。”
“聂长天会死?”天爱惊道。
“如果真的行军布阵图落在敌人手上,不只是大少爷,整个军队都会因此而全军覆没。”
“这么严重?”天爱咋舌,数万条人命耶!战争还真是残酷。“可是总管大叔,你不是说朱姑娘拿走的是假的图吗?那就不要紧了,不是吗?”
“这……”聂总管闻言,一时语塞,这么说是没错,可是事情能就这么算了吗?
“反正没有人会因为朱姑娘拿了那幅图而受到伤害,那朱姑娘也可以不用死了嘛!对不对?”天爱想的天真。
“对……”聂总管直觉的点头,等反应过来后,急忙摇头,“不,不对。”
“怎么不对?”天爱嘟起嘴。
“朱姑娘窃取军机是事实,通敌叛国也是事实。这两样,不管是哪一样,都是死罪。”
“可是军机是假的呀!至于叛国,她又不是你们国家的人,怎么可以说她叛国呢?说不通嘛!”
“天爱小姐……”聂总管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管,我找聂长天问去。”天爱愈想愈觉得自己有理,转身就往聂长天的书房跑。
“天爱小姐……”聂总管急忙想拦住她。“聂总管,让她去吧!”林栋突然现身挡住聂总管,他一办完事,立刻赶过来,希望能替朱颜这位可怜的红颜尽点心意,再向聂长天求求情。
“林大人,你……你真的和朱姑娘一样是奸细?”
“当然不是。”
“那你……”聂总管一脸迷惑。
“反正事情已经成功了,就告诉你好了。我是奸细这回事,是我和长天设计的,目的是要揪出军队里的内奸。”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是奸细嘛?”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林栋笑道:“这么说,你是因为相信我才这么维护天爱那妮子啰?我就说嘛!你明明对天爱这个未来的少夫人很不满意的,她受到我的牵连当不成将军夫人,你应该是最高兴的人才是。怎么反而会叮嘱她不要多事呢?”
“我只是不想我们少爷冤枉了人而事后懊恼,天爱小姐那个天真过了头的性子,哪有什么能耐当得了奸细?根本不可能。”
“是这样吗?”林栋忍住笑,这聂总管谨守了一辈子的礼教,要他承认喜欢天爱这个没有半点儿姑娘家样子的妮子,还真是难呢!“这么说来,你还是认为天爱配不上长天,担不起将军夫人的头衔了?”
“那当然。”聂总管哼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天爱并不是长天的未婚妻,事实上,这件事和我是奸细的事一样,全是假的,你可以不用担心天爱会丢将军府的脸了。”林栋故意说道,偶尔逗逗古板的聂总管还真是好玩,看他急得脸色都变了呢!哈哈!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逗弄老人家的,只是他想来想去,认为现在能阻止聂长天处死朱颜的,恐怕除了圣旨,就是天爱这妮子了。
朱颜能不能活,就看天爱对长天的影响够不够深了?他也想藉此看看长天对天爱究竟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天爱算起来是他的表妹耶!他当然有责任要照顾她了!
至于为什么要百般替朱颜求情?
谁知道?或许是他见不得美人受苦,也或者是朱颜处境堪怜,又或者是被朱颜的矛盾自苦感动……反正,他就是不想让朱颜红颜薄命就是!
谁管他是为什么呢?眼下要紧的是拖住聂总管,不让他去阻止天爱替朱颜求情。
“天爱小姐不是大少爷的未婚妻?”失望之情表露无遗。
“是啊!听说我外婆已经决定要在费家年轻一辈中选择一位最有才干的,将天爱许配给他,以便接掌费家。天爱怎么可能是长天的未婚妻嘛!”
“那不行,天爱小姐和大少爷日同食、夜同寝了好一段日子,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怎么可以再嫁他人?”聂总管闻言,不由得发急道。
“江湖人不拘小节,何况,娶了天爱就能接掌整个费家,没人会去在意这等小事的。”林栋耸耸肩道,他这可说的是实话。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不成,不成,我得赶紧写封信禀告老爷和夫人,请他们尽快到费家去提亲才行!”聂总管急匆匆的回房修书去也。
林栋没有再拦他,看着他慌忙的背影偷笑的了一会儿,展开轻功,飞身往聂长天书房的方向逸去。
轻落在书房的屋顶,悄悄拿开一片屋瓦,天爱轻脆的嗓音便传了上来。
“……为什么不可以?”看来是她的求情遭到驳回。
“于公,她已是大唐的子民;于私,她是我聂家的人;于公于私,都没有饶恕她的理由。”
“可是她也是不得已的嘛!谁教你要先灭她的国家嘛!说起来,是你先对不起她,你怎么可以怪她嘛?”“我并不怪她。”
“那你为什么不肯原谅她?”天爱不解。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国家的律法无法原谅她,就算我有心想放过她也无能为力。朱颜犯的死罪,除了圣上,谁都没有权力饶恕她。”
“可是皇上又不在这里,有一句话不是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吗?也就是说,在外的将领,是可以不必听皇上老爷的话的……”
“住嘴!”聂长天紧张的大声喝斥,人随话落,已经移到天爱身边,捂住天爱的嘴,没让她再多说一句足以让她人头落地的话。
“唔……”天爱不满的发出抗议。
“以后不准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辞,知道吗?”
“我有没说错,明明就有这句话……唔……”一双大手再度堵住她的话。
“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这不适用在朱颜身上。”聂长天告诫道:“天爱,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今日我若是平民百姓,这些话说说无妨,但是,我是一个边关守将,手握重兵,你这些话若是让有心人听见,即使你是无心,也会被当成是蓄意鼓动造反,到时连我都保不了你,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