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辛妈瞪起双眼对着她两个儿子,心中甚是不满。“瞧你们这两个小子,平日好命惯了,央你们陪妈妈去逛街都嫌烦:看看未烯,念了大学之后就要自己打工应付所有的花费,多辛苦呀!”
辛妈拿出手帕拭着泪道:“我只要想到一个小女孩天还没亮就得挨家挨户送报纸,我的心就痛。一大早送报,晚上还得到拉面店去工作,这么辛苦的日子……早知道就不要让未烯跟着丁先生夫妇,看看未烯这双手……”
她执起了未烯的手,甚是不忍心。
辛于飞也探了探她的手后才道:“未烯的手好粗糙。”
和他平日所见那些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嫩小姐们,一点儿也不相同。
此情此景令了未烯难堪极了,她最怕接收到别人同情的目光。
“我……”她想说的是:别替她感到难过了,她其实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可怜。
她不过就是自食其力而已,和许多的留学生一样;但是鸿雁给她的那笔钱真的是帮了她很大的忙就是了。
辛妈突然的精神一振,很正经地告诉丁未烯:“别担心,妈都替你买了许多的保养品,一定有办法把这双手弄得像其他小姐一样的细致,包在妈身上。”
辛妈拍胸脯保证的样子令大家发笑,却让丁未烯尴尬。
她始终觉得不好意思接受这么多的照顾,尤其辛鸿雁那双冷冷的眼眸似乎正无言的嘲笑她,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更加令她不自在。
她偷偷的把视线调向李鸿雁的方向,果然见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在嘲笑她。
“真是看不出来。末烯妹妹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还能念到大学毕业,真是不简单。其实何必那么辛苦的打工呢?日本女孩不是都很流行‘援助交际’吗?找个欧吉桑上床,所有的费用不就有着落了吗,干什么打工,把自己一双手都弄粗了。”说着,辛鸿雁还不忘接过她的手搓揉一番,露出了非常惋惜的样子。
他的话让丁未烯瞬间刷白了脸,被握在他手中的手犹如石化极的冰冷僵硬。
辛鸿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辛妈的一记铁沙掌重重拍在辛鸿雁头上,让他不由得抱头呼痛。
“痛!还敢叫痛!?”辛妈气呼呼地质问他:“谁要你乱讲话,什么‘援助交际’?你把未烯当成了什么?未烯这么可怜你还落井下石?真是太不应该!要是我们当年连未烯一起收养……”辛妈的眼泪一开阀就像水库泄洪,
此泪绵绵无绝期。
“还好你没收养她。”辛鸿雁说得很轻声,但足以令所有的人都清楚的听见。
丁未烯的脸这会儿只能用瞬间死白来形容。
她不明白,她只做错了一次,需要鸿雁这样残忍的揭发吗?
“又在胡说些什么?”
这时连辛爸也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心爱的大儿子二句:“说来说去,末烯也算是你的妹妹,有人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吗?”
“她才不是我妹妹!”辛鸿雁忍不住吼了出来。“我才没有未烯这个妹妹!”
“你……你简直是……”辛爸被他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辛鸿雁很不悦的转身上楼,不一会儿便出去了。
“他不是被禁足了还出去……”辛于飞口中含着蛋糕,看着辛鸿雁莫名其妙的举动,纳闷地自言自语。
“鸿雁今天是吃错药了,平时他不是这样子的……”
对于他反常的举止,辛爸和辛妈也有一肚子的纳闷。
辛鸿雁平日无论是对谁都一到风流惆傥、潇洒俊逸的帅模样,不论他对人的观感如何,都能在颜面上维持着笑脸迎人的亲善态度。
但只要见到了丁末烯,他就变了!
不是变得沉默寡言、若有所思,就是一副生闷气不理人的模样;只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举动,倒还真是头一回。
只有了未烯知道为什么。
鸿雁很气她,为她所做仅有那么一次的错事,气她气到心坎里去了,所以他才会说,没有她这个妹妹。一瞬间,泪水居然迷像了她的眼,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回……
这下子,可急坏了辛爸、辛妈和辛于飞,他们连忙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鸿雁最近一定是工作太累了,才会这样胡说八道的……老头儿,要减轻他的工作量。”
“不,哥今天一定是被妈禁足,火气大没处发,才会说到未烯头上……”
只有辛爸,似乎嗅出了那么一点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他看看她,想起了鸿雁,意味深长的道:“未烯,鸿雁平日不是这种会把什么话都说出来的人,他会这样说,表示他还是很介意你的,你别把他今天的举止放在心上。”
很多安慰的话语都进不了下未烯的心底,她只知道,鸿雁对于她是万分的不谅解。
为什么?难道他对她的印象就只有“援助交际”吗?
认知到这一点,竟然令她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辛鸿雁盯着酒杯的杯缘发呆。
在光线的照耀下,杯缘呈现出另一种不平常的色彩,仿佛有另种不一样的世界在其中闪亮着。他也不喝酒,就是这样胆着酒杯杯缘猛看。
上一次他这样做的时候是在两年前,就是遇见了未烯的那一天晚上。
那时,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会走上那条路?
现在他想的是:为什么偏偏就是未烯!
他已经呆坐了好久。
“喂!老哥!”坐旁边的人忍不住要出声打扰他的冥想。“找我来喝酒,怎么一晚上没喝几杯,老见你在发呆?”
这种不寻常的举止引得和他同来的之洲忍不住要抗议:“又在想你的小美人?”
辛鸿雁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白眼,冷冷地道:“少提她。”
之渊嘻皮笑脸的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何必呢?和自己过不去,想她就想她,有啥不好意思?何况现在人都住到你家里来了,她反正又不是你妹妹,烦恼什么!”
“少提那两个字。”他坏脾气地道。
“喔!?哪两个字?”之洲是明知故问。他已经从辛鸿雁那儿明白事情的缘由,身为辛鸿雁的死党哥儿们,他当然有义务为他分忧解劳。
所以他这才益发在辛鸿雁不想说的事情上大作文章。
“觉得有疑问就去向她问个清楚嘛!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对身体不好吧!他轻轻拿掉辛鸿雁手中的酒。
这星期以来,天天和辛鸿雁出来“小酌”,每每送喝醉的鸿雁回家,他都怀疑这哥儿们是不是变成个酒鬼了?
为了一个女孩,干嘛呢?
“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的家人?她把自己说得多可怜,去打工,天未亮就去送报,这么可怜的背景,连我都想掬一把同情泪。可是她做的却是援助交际的事……”这要他心中如何能平?
“你不明白就去问她,何必白寻苦恼?”之洲对他近来的行径真可以用大惑不解来形容了。
认识辛鸿雁这么多年,从来也没见他苦恼至此。
女人在他手中哪一个不是乖得像只猫,何尝要他如此多费心思。
“我怎么问她?我根本就不相信她。”只要想起未烯,
辛鸿雁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股气在心头,气她的欺骗。
“喔!这就奇了,不相信她还那么在意她?啧啧啧!”之洲忍不住要摇头叹息。
“我就是气……”气什么?辛鸿雁也不禁神思缥缈。
“气她上街做援助交际?”之别忍不住又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