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合眼,天刚破晓,就惊传响云霄的丧钟。
第1|
“咚——咚——”
一遍又一遍的钟声,宣告皇上驾崩,举国同悲!
宫中的呜咽声此起彼落,令人鼻酸!
宫门外兵马嘶呜,掀起轩然大波!
恐怖的叛乱,终于发生了。
禁卫军和叛军两方交战,陷入一片杀戮。
太子司马昭来不及伤悲,即面临一场空前浩势。他早知道有人会不服他,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父皇才撒手人寰,他都还没登基,继承帝位,他的叔伯们便迫不及待地想篡位。
天啊!他们司马家是造了什么孽,落得骨肉相残。
父皇一定死不瞑目,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
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危,石崇也带兵抵御外敌,喊杀连天,战况激烈。
宋王和赵王联合起来的兵力,实在超乎想象,前仆后继,数十万的兵马,眼看就要攻进皇宫。
石崇见大势已去,连忙奔进寝宫,跪揖道:
“殿下,情况危急,请殿下和皇后娘娘先行离宫!”
“什么?”太子司马昭感到眼前一片黑暗,皇后娘娘更是惊吓过度,脸色惨白,太子悲凉地搀住母后。
刀来剑往,金属的碰击声,愈来愈接近寝宫,根本没时间踯蹰。
在两名忠心的侍卫掩护,太子和皇后从皇宫后门相偕逃命。
石崇知道皇宫不宜久留,自己也想法子保命,逃离战乱,奔回金谷园。
???
“大事不妙了,诸王已经反叛了。”石崇面色惶恐,把叛乱的事告诉绿珠。
绿珠也跟着忧心。“太子心地淳厚,其他王爷就是看殿下好欺负,才会兴兵篡逆,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有危险?宋王和赵王会不会赶尽杀绝!”
“恐怕我也会被受到波及……”石崇叱吒商场,从来没有这般心慌无措。
“君侯,你是说我们会受太子所累……”她柳眉紧敛,意识到即将来临,躲不过的灾厄。
“没错,诸侯皆知我和太子走得很近,一定会怕我以雄厚的财力帮助太子。”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石崇忖着应付之策,沉吟道:
“别慌,现在枭雄四起,帝位之争尚未落定,宋王和赵王虽然联兵,但是皇帝只有一个,他们一定也会起纷争,我们见机行事,必要的话,见风转舵,奉上大半财产,相信新皇帝会看在我自动进贡的份上,饶我不死。”
“那万一……新皇帝要赶尽杀绝呢?”绿珠问。
石崇倒抽一口气,极度不安,以破釜沉舟的心情,说:“那你就带着谨儿逃走!我留下来拖延时间。”
“不!要走一块走!”她红了眼眶,紧紧握住他的手,身子却在发抖。她好怕、好怕和他分离……
“绿珠……”他感伤地拥住她。
一夕之间,未来成了不着边际的空茫诡霾,天地化为无人烟草木的洪荒……
天很快地暗下来,金谷园陷入一片漆黑,居然没有仆人点灯。
正在纳闷,于总管心急地前来禀告。
“君侯,府里的下人们听到风声,都跑回自己的家乡,只剩十个人不到。”
“随他们去吧!”石崇摆摆衣袖,心情低潮。
他实在不该插手政治,如今陷入这种胶着的局面,他不怪家仆私自潜逃。
“宫里有更坏的消息传来……太子殿下已经惨遭杀害。”于总管艰难地开口,满脸凄容。
忽闻噩耗,石崇身子一僵,心如铅锤般下沉……
太子殿下遇难了!太子曾是他的生死至交啊!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石崇喃喃悲道。
一切已无法挽回,他注定要面对一场浩劫。
绿珠泣不成声。
???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风水轮流转。
孙秀头戴乌纱帽,一身黑绸金的官服,威风凛凛。
他现在已经是赵王司马伦的亲信,在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年前,他被石崇命人打得半死,皮绽肉开,奄奄一息,勉力从地上爬起,遇上恢复正常,报仇心切的紫荆郡主。
紫荆郡主给了他一袋银两,要他前去说服赵王和她的父王联兵。
现在他不是以前那个落魄的孙秀,只要他动一下脑筋,在赵王耳畔咬两句话,石崇就像是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他要石崇付出双倍的代价!
孙秀将他恨之入骨!
现在赵王已登堂入室,霸占了皇宫,势力庞大。
御花园里,赵王力大如牛,身形彪悍,肚腹如磐石,左右两手各挂着三名娇小袖珍的侍女,猿臂旋扫,六名侍女像风中落叶,被他抛了出去。
侍女们摔得东倒西歪,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赵王司马伦乐此不疲,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侍女们个个惧怕,却不敢违抗。
孙秀冷笑着,险毒地想起一着狠棋。
他要狗眼看人低的绿珠,受尽这粗悍霸主的凌虐!不得和石崇长相厮守。
“王爷,这些宫女根本不够看,王爷即将称帝,应该广纳嫔妃,集三千佳丽于后宫。”他俯身奏道。
“有道理,依卿所言,拟召挑选秀女进宫,服侍本王。”赵王兴致勃勃。
“臣道旨。”孙秀谄媚阿谀。
“哈哈……朕是皇帝了!”赵王开怀地舞袖,宽大的龙袍裹在他身上,显得臃肿粗俗。
???
“圣旨到!”
太监拂应,朗声宣旨,揭开黄缎龙腾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宣梁绿珠进宫侍君,不得违抗,违着论斩!”
石崇和绿珠跪地接旨,面色骇然。
为什么赵玉要索取绿珠?
“这位公公,绿珠乃是本侯的侍妾,会不会弄错了。”
“是金谷园的梁绿珠没有错。”
石崇塞给该名太监一锭金元宝。“请公公帮忙……”
“这……”太监数下了那锭沉甸甸的金子,透露说:“石君侯,你是不是得罪了孙先生?”
姓孙……难不成是孙秀?石崇倒抽一口气,倘若是他,那么事情恐怕就没有转寰的余地。
“孙秀现在是赵王跟前的红人,秀女的名单就是他列的。”太监悄声告诉他,拂尘告退。
晴天霹雳,雪上加霜,石崇无力扭转乾坤,颓坐在椅。
“君侯,这是孙秀的阴谋,一切皆因我而起,就让我自己去面对。”绿珠沉痛地道。
“不,你不能去,赵王是个粗鲁不堪的霸君,他会折磨你的。”石崇激动地抓仕她的手腕。
“如果我不去,赵玉一定会怪罪于你,违者论斩啊!”绿珠含泪道:
“我宁可毁掉自己和心爱的美人共生死存亡,也不愿让你被人糟蹋。”他沉定的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滚滚泪珠滴落绝美的脸庞,悲凄的说:“绿珠绝不会让第二个人得到我。”
室内充斥着沉沉的悲哀……
躲在帘后的陆彩霞忿而走出来,咆哮道:
“君侯,到这个生死关头,你还要偏袒梁绿珠,置我们母子于何地?”
石崇哑然,无言以对。
“红颜祸水,难道你要为了她,毁掉你一生的基业,甚至为她丧命,也在所不惜吗?”彩霞咄咄逼人。
绿珠涌泪如奔雨,石崇一手将她拥进怀里,择善固执地说:“倘若我失去了我的最爱,我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你们不怕死,那我和谨儿呢?你们好自私,都不为我们着想……”彩霞肝肠寸断,她现在完全明白,就算绿珠死了,石崇的心也将不会属于她,她还冀望什么?何不说出一切?
石崇对绿珠的爱,已胜过儿子、胜过自己的性命……
她洒泪奔出,石崇也不去唤回她,兀自搂着绿珠,两情相依,充满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