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彩霞却误以为石崇偏心,让儿子住在这里。谨儿此时正待在书斋读圣贤书,彩霞站在窗户外,看着儿子用功的模样,不禁热泪盈眶。
不愧是她的儿子,将来一定是朝廷栋梁。
她当初没带走谨儿,让他留在石崇身边是对的。
“谁在窗外?”谨儿放下卷宗,诧异地奔出,狐疑地盯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谨儿!你想不想你娘?”陆彩霞蹲下身来,头与他齐高,伸手揪住他的衣袖。
谨儿错愕地,旋即冷冷地表示。“我没有娘!”
彩霞宛若被打了一记,怔怔地问:“你怎么会没有娘呢?是不是你爹骗你,你娘死了呢?”
“不是。”谨儿摇头。“我知道我娘还活着,可是她……”不愿再说下去,自从爹告诉他,娘是跟人跑了,他小小的心灵就到无比的打击。
“你难道不想见自己的亲娘吗?”陆彩霞显得有些激动。“不管你娘做了什么,她还是你娘啊!”
“不,她不配做我的娘,绿珠姨娘才是我娘!”谨儿突然怒吼。
陆彩霞的心凉了半截,她的孩子居然如此不谅解她,心里当绿珠是亲娘,那她回来有什么用?孩子的心都不向着她。
这一切都是那个狐媚的女人造成的!她把怨气算在绿珠头上。
只有铲除绿珠,丈夫和孩子才会回到她身边。
???
石崇从外地带回箱笼盒柜,里面全是女人的最爱,香粉胭脂、玉钗、翡翠镯子、丝绢绸缎、蜜渍梅李等等,这些赏赐说明了石君侯对绿珠夫人的宠爱。
君侯和夫人鹣鲽情深,传遍了府里,更提升了绿珠的地位。
“太昂贵了,以后不用买了。”绿珠不是奢华的人。
“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星子,我也会摘下来给你。”石崇无比宠溺,搂住她的素腰,唇瓣往她粉颊偷香。
她露出幸福的微笑,指头抵住他的口。
“你这张嘴愈来愈油腔滑调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两手圈住她幽香的身子。
“我只冀望能和你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她轻声道。
“我就是喜欢你不贪心的个性。”
他攫取她柔软的粉唇,她却一手挡住他胸膛,剧烈得猛咳几声。
“你染上风寒了,有没有唤大夫进府看病?”他担心她的病情,咳声听起来十分浓浊,像是咳了许多天。
“不碍事,就快好了。”她不想麻烦别人。
“这怎么可以?一不小心会转为重疾!”他薄斥,语气充满关爱。“可能最近季节交替,天气忽冷忽热,你才会染上风寒。”
“我真的只需要休息两天就好了。”绿珠怕他忧心。
“不可以,生了病就一定要看大夫。”他板起脸,像个年长的父执辈。
绿珠只好依他,由他命下人去请大夫过府看病。
大夫把脉之后,开了一张药单,石崇吩咐一名家仆跟大夫回医馆抓药,再转而对服侍绿珠的丫环说:
“春菊,你去把太子御赐的千年人参,沏成参茶,端来给夫人喝。”
“是。”春菊领命而去。
绿珠躺在床榻上,微微撑起手肘。“只是小病,不要为了我,浪费了一株上等人参。”
“一株人参算什么?你寒邪入侵,得补补元气啊!”石崇丝毫不以为杵,大掌覆在她冰凉的手腕上。
“你……对我太好了,绿珠无以回报。”她牢牢地注视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将是她的惟一。
“我不用你报答什么,只要你花一生一世爱我。”他感性地低语,目光尽是温柔。
“绿珠永远是君侯的女人。”她枕在他的臂弯,两人像是藤缠树,怎么也分不开。
灶房里,一只陶壶放置在炭火炉上,冒着蒸气,煎药的丫环没耐性,放下了手上的蒲扇,走到外面和其他丫头聊天。
陆彩霞趁着没人注意到她,摸进了灶房。
她知道绿珠感染风寒,心生一计,在坊间买了一包毒老鼠的砒霜,达到机会,将含有剧毒的砒霜倒进药壶里。
这下子绿珠必死无疑!她阴阴地算计着,唇角掀起一抹奸恶的笑。
只要绿珠一死,金谷园女主人的地位,她垂手可得。
陆彩霞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煎药的丫环返回灶房,她仓皇地窜身离开,腰摆不小心撞到壁炉,一只系在腰上的羊脂王佩,遗落在炉边的地上。
该名丫环不知有人进来过,继续扇扇煎药。
看差不多了,便将褐色药汁徐徐倒入碗中,端到绿珠楼去。
丫环手捧药碗,一路穿过回廊,那药汁熨得瓷碗发烫,令她头皮发麻,已快受不了那烫手的药碗。
她真是粗心,怎么方才不用银盘端着?
丫环加快步,想赶紧将药碗送达,却不慎将药汁出一半。
她心一惊,忙忙用丝帕擦拭碗缘,不着痕迹地端上阙楼。
第1|
“夫人,该吃药了。”她把药碗搁上桌上,呼唤绿珠起身。
绿珠正在休寝,闻言掀开被子,走下床榻。
药汁苦涩,搁凉了更难入喉,她蹙眉喝下一口,觉得今天的药特别难喝,勉强又喝了一口,还剩三分之一,实在喝不下了。
热汁下腹之后,胃立刻翻搅了起来,她感觉不太对劲,开始头冒冷汗,腹痛如绞。
她抱着肚子,难受地弯下腰。
“夫人,你怎么了?”一直待在房里的丫环春菊,连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
“恶——”绿珠溢吐出褐色液体,流到地上。
春菊质问端药来的,“秋蝉,你到底给夫人喝了什么?”
“我……就是大夫开的药方嘛!”秋蝉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喝了她煎的药,就感到不舒服。
万一君侯责怪下来——
“快去请大夫。”春菊大喊。因为绿珠夫人已经不支倒地。
秋蝉慌乱地奔下楼,寻求救助。
???
大夫神情凝肃地诊治绿珠夫人的病情,石崇在一旁着急地询问:
“简大夫,我娘子到底生了什么病?”
丈夫顿了顿,迟疑地说:“看来很像是中毒,你们确定夫人是喝了我开的药方,才昏倒的吗?”他问着两名丫环。
“是的。”春菊点头。
秋蝉把搁在桌上残存的药汁,端过来给大夫瞧。“夫人没喝完,还剩下一点。”
大夫取出随身携带银针,往药汤一沾,银针赫然变成黑色,显示有毒成分,他继续测试,了解毒性。
“是谁在药里下毒?”石崇脸色丕变,目光犀利地扫视春菊和秋蝉两名丫环。
“不是我!”两人吓得撇清嫌疑。
“那是谁煎的药?”石崇盯着她们,观察她们两人脸上的表情。
“是!是小婢。”秋蝉出了声,嗫嚅地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石崇饱经世故,他看得出秋蝉不是会使坏的丫头,而且她没理由这么做。
“你在煎药时,可有离开半步。”他抽丝剥茧地问。
“有……我走出灶房,和夏荷、冬雪她们聊了两句。”秋蝉诚实回答。
“有可疑的人进入灶房吗?”
秋蝉偏头想着。“当时没看见有人进去……”
大夫这时已证实出来。“是砒霜,幸好夫人喝下不多,毒性尚未侵入五脏六腑,我先让夫人服下解毒丹。”
秋蝉庆幸自己在路上不小心把药汁溅出,否则夫人肯定命丧黄泉,她小命也不保了。
“砒霜!”石崇的心往下沉,真是惊险,到底是谁和绿珠有深仇大恨,要置她于死地。
这个人心狠手辣,很可能是府里的人,若留在府里,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