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认为君清妤不在将军府,很可能就在恭亲王府。”史松筠推敲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性。”戈勒点点头,站起身,在厅内负手踱步沉思。“可是恭亲王深得皇上宠信,我要如何揭发他?上一次我到将军府扑了个空,皇上已经不太相信我的话。”
他必须要谨慎一点才行。
史松筠也跟着思虑了一下,道:“君大人还关在大牢里,也许可以利用君大人,引诱君清妤踏出王府……”
“对,我怎么没想到?”戈勒笑着拍拍史松筠的臂膀,夸赞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史松筠哈腰陪着笑脸。
一名躲藏在窗棂下的丫环,悄悄挪开脚步,到恭亲王府通风报信。
“戈勒要怎么对付我爹?他又要使出什么卑鄙手段了?”君清妤听了又急又气。
“清妤,你别激动,千万别中了戈勒的计。”仕尧连忙安抚她。
多罗仲轩沉吟道:“史松筠和戈勒连成一气,事情就更棘手了。”
“棘什么手?你们两个,一个是恭亲王,一个是威远将军,还怕他们不成?”熙儿带些孩子气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仲轩语意深沉。“现在他们已经怀疑清妤就在我府内,仕尧,你这几天还是少来恭亲王府,免得他们有机可乘。”
“我知道。”仕尧无奈地点头。
君清妤一想到不能和他常相见,心情更加低落、沮丧。“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小姐,老爷的案子总会有转图的,你不要太消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熙儿乐观地安慰她。
君清妤一阵黯然,静静地不说半句话。
仕尧三人也感染了这种低沉的气氛,均拉长了脸。
翌日,在朝殿之上,戈勒首当走出两列文武百官,拱揖道:
“启奏皇上,前刑部尚书君士萑,关在大牢已有一些时日,不知皇上要作何处置?”
乾隆静思半晌,望向文武百官,眼神带着询问。
恭亲王多罗仲轩赶紧走向丹墀中间,禀道:
“皇上,臣以为君大人的案子有待商榷,有再审的必要。”
“喔?为什么?”乾隆不解。
“君大人为官清廉,操守佳,恐怕是遭人诬陷……”
恭亲王话未落,立刻被戈勒恶狠狠地堵住。
“恭亲王有何证据!君士萑犯罪是事实,罪证确凿,王爷莫因福晋是君家丫环出身,就私心偏袒。”
“你……”多罗仲轩为之愠怒。
戈勒不甘示弱回瞪他,乾隆看在眼里,不禁伤神。
“两位卿家莫起争执,君士萑一案确已定案,他的四名女儿也代替格格和番了,朕念在他在朝为官多年,也不忍他老死在牢狱,不如将他流放到边疆……”
“皇上且慢下圣旨!”殷仕尧紧张地阻止。
乾隆愣了一下,殷仕尧的样子有些慌乱焦躁。
“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再过些时日再处置君大人。”
乾隆听他这么说,心理更疑惑了。
这时,大学士史松筠也上前凑了一脚。
“启奏皇上,古有惯例,罪犯是要游街示众的,君士萑是不是也不能免俗?”
乾隆闻言,神情一阵闪烁,接着下达旨意:
“这件事择日再议吧!”
退朝之后,两派人马藏针带刺的敌视,掀起了满城风雨——
君清妤得知此事,倚在栅栏,仰望月娘,嘤嘤泣诉。
“老天爷,我们君家已经够不幸了,你千万别再让我爹多受苦了!”坚强的她也忍不住泪流满腮。
熙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好,老爷的事的令人忧邑。
今晚的月亮缺了一角,就像她无法和家人团圆一般,清妤的心情着实低沉。
“小姐,夜深了,你不睡吗?”熙儿关心地问。
“熙儿,你现在已经是王爷的福晋了,别再称呼我小姐了。”她现在是罪犯之女,实在承受不起。
“可我始终改不了口,叫了十年的小姐了……”熙儿笑了笑。
“你有孕在身,先去睡吧!别管我了,我不要紧。”她努力装出坚强的模样。
“那……你也别太晚睡。”熙儿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她再不回房,她的相公待会恐怕就要来提人了。
熙儿走了两三步,又回头望了清妤一眼,叹气离去。
清妤惆怅之际,高墙外窜进一道黑影,她心头一惊,以为是刺客或小偷之类,正要放声尖叫,她看清了他。
“清妤,别怕,是我。”殷仕尧蹑手蹑脚地接近,食指竖在唇中。
“仕尧,你怎么翻墙进来?”她又惊又喜。
他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我不放心你呀!王爷要我顾全大局,这阵子不要来王府,可是我就是想你,怎么也睡不着,就偷偷地来了。”
见到他,她内心的忧虑立刻被愉悦排挤到外,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只有他才是她的避风港。“仕尧,救救我爹,万一皇上真的下旨,要将我爹流放到边疆,要怎么办呢?我爹年纪大了,禁不起折磨的。”
“我知道,我就猜你一定在为这件事伤神。”他捧住她梨花泣泪的脸庞,温柔地匀去残留的泪水。“你放心,我一定会力谏皇上三思,必要的时候,我会在途中劫囚。”
“劫囚?!”她瞠大水眸。
“对,当然这是逼不得已的方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在皇上未下旨之前,抓到戈勒不法的证据,洗刷你爹的冤屈。”
“仕尧!你实在是太好了,我能遇上你,是我三生有幸。”君清妤对他盛满感动与感激。
他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依然把她的事当成自己事般,甚至不惜荣华富贵,要犯法劫囚。
“别和我见外了,我是个孤儿,将来我们成了亲,我会把你爹当成是自己爹一般孝顺。”
望着她美丽的脸庞,他忍不住低下头,印上她嫣红的唇瓣。
月光洒在他周身,像在印证这一段缠绵的爱情。
第九章
天有不测风云,想不到皇上听信了戈勒的谗言,在几天之后,依然下旨下个月初一,就将君士萑遣放到边疆。
君清妤心魂俱失,身子摇摇欲坠,仕尧即时扶住她。
她稍稍回过神,整个人像是得了失心疯般,欲往门外冲。“我要去救我爹,爹——”
“清妤,你要冷静。”仕尧连忙拉住她。
“是啊!小姐,你不能出去,外面到处有官兵要抓你。”熙儿慌乱地道。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爹——”清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她奋力挣扎仕尧的钳制。
多罗仲轩极力劝慰。“你先别急,现在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十五天,我们还有时间让皇上改变心意。”
“不可能……我们不可能有其他法子……”清妤灰心至极,为什么苍天不保佑好人呢?
她的悲恸令众人为之鼻酸。
“你放心,我说过,逼不得已我会去劫囚,就算赔上我的官位、性命,我也会把你爹平安救出。”仕尧断然决定。
熙儿和仲轩惊愕地面面相觎。
“你不是开玩笑吧?!”多罗仲轩扯住他的衣袖。
“我是认真的。”仕尧的眸子有着不悔的意念,五指紧握成拳,指头关节还发出了喀喀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不行,我反对你这么做,你根本是在逞匹夫之勇,解决不了事情。”仲轩激动地阻止。
“十五天内,若还查不到任何证据,就只能这么办了。”仕尧认为自己必须对清妤负责,承诺他说的话。
熙儿叫嚷着。“你去劫囚万一失败了,我家小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