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的伤有关吗?”冈崎泉明白夙川雷武一向不喜欢长篇大论,只好以发问的方式寻找问题。
“医院有神经病。”夙川雷武望著窗外的草地,希望能藉此平息近日大动干戈的火气。
“神经病?”冈崎泉疑惑地看著他,“北大医院的精神病患不住在医院……不过,你没有出去,怎么会遇到神经病呢?”
“她跑进来!”
“跑进来?”冈崎泉闻言,立刻瞠大眼,“女的?是哪个护士敢惹你?”
真是太奇怪了!夙川雷武那张冷脸居然也会被气得发绿?一向都只有夙川雷武惹人生气的份,从未有人敢惹他呢!这么好玩的事,他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夙川雷武瞪著冈崎泉那副等著看好戏的嘴脸,不由得拉下了脸。“事情不像你所想的。”
“咦,我在想什么,你又知道了?”冈崎泉晃到他跟前,指著他受伤的一手一脚,“我让你住院的目的是要你好好休息,不是让你在这里和人吵架。”
“非我自愿!”他甚至不太明白那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要是让他知道,她肯定活不过今天。
“这么说好了,你的意思是她自己跑进来和你吵架,而你也破例和女人交谈?”冈崎泉点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夙川雷武从不让自己有和女人交集的机会,这也是他的习惯。
也许是因为他自小在道场看了太多动不动就嚎啕大哭的女孩,所以才会习惯性地对女人感到厌恶。
夙川雷武不想理会冈崎泉天马行空的想像,他也不愿意承认和那个笨女人有过“交谈”,因为说是互吼可能还比较恰当。
“她是谁?”
“我不知道。”他冷冷地扫了冈崎泉一眼。
“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冈崎泉兴致勃勃地问。
“别多管闲事!”夙川雷武微愠地警告他。
“你不想找那个女人?”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那女人这么可恶,以夙川雷武的脾性,肯定会将那女人揪出来才是。
“你请先去忙吧!”夙川雷武疲惫的下了逐客令。他必须养精蓄锐,否则根本无法应付那女人突然而来的嘲讽和讥笑。
他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要让自己痊愈,不然什么事也不能做。
他当然会报仇,在他的四肢恢复正常运作的时候……
第三章
“今天好不好啊?”
VIP病房门前只要响起这个声音,所有人立刻会进入备战状态,因为就算是瞎了眼的人也可以感觉到房依香和夙川雷武已经贡上了。
自从房依香上次和夙川雷武言语犯冲之后,她就像玩上瘾一般,动不动就往他的病房跑,看到不顺眼的事就开骂,而且她只须动口,就可以将夙川雷武气得直跳脚。在经过她数次的拜访后,夙川雷武原本应该已经愈合的伤始终无法顺利愈合。
“我看了记录,你又没吃东西啦?”房依香总是有办法躲过防守的人墙,进入夙川雷武的病房。
夙川雷武恼火地瞪了她一眼,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他跟她有仇吗?还是她的生活太清闲?这几天下来,他除了生气之外,只能无计可施地任由她摆布。
他──堂堂东京第一警署署长,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思及此,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批落网的毒贩。
以往,他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但这一次却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其让他承受这份耻辱,倒不如让他在出任务时牺牲来得痛快。
他已经够烦了,偏偏这女人的口无遮拦硬是更加搅乱他原本就浮动的心。
看了她一眼,他本能地对她手中那沉甸甸的塑胶袋产生警觉,而且,她的脸上居然还带著笑意,这真是太诡异了。
“呐!”她将塑胶袋放在他面前,里头装的是两碗面线糊,“这是要给你的。”
他紧盯著眼前的面线糊,不发一语。
房依香见状,马上解释道:“这可是我自己弄的喔!是台湾有名的小吃,日本没得买的。”
“你做的?”夙川雷武难掩讶异,对她异常的举动感到莫名的……恐惧。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会对这名恶女产生畏惧?夙川雷武对这个一闪而逝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她今天可是休假耶!
她今天在家中清理了许多垃圾,把所有与方资昌三个字有关的东西全交给了垃圾车,就连当初向方资昌A来的沙发和小电视,她亦选择贱价出售,突然间,她的小房间干净多了。
她房间里没有了电视嘈杂的声响,她感到莫名的恐慌,在找不到事情做的情况下,她才发现自己唯一能找的,竟是这个这段日子以来,一直供她发泄怒气的署长大人。
所以,她难得想好好奖赏他,特地烹煮了拿手的中菜菜肴。
“原本,我还想弄烤鸭,不过临时买不到理想的鸭子。”房依香望著他依然欠缺食欲的表情,忍不住替他打开塑胶袋,拿出面线,让房内充满了面线特有的馨香。
扑鼻而来的食物香味勾起了夙川雷武的食欲。此等粗鲁的女人竟也会下厨?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喂,你别又来了哦!”她半眯著眼瞪他,“我现在心情不错,并不代表之后也是,若你不想要我喂,就用你那只还可以动的手吃东西。”
“你在威胁我?”他也眯起了眼,对她连日来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百思不解。
他和她并不熟识,那么她三天两头登门造访是何用意?
“我不觉得自己有威胁你呀!”她吃了一口面线,然后点了点头,“不是我自夸,真的很好吃喔!”
他低垂视线,勉为其难地搅动面线,喃喃自语地道:“真搞不懂你……”
“什么?”她突然把脸凑近他,让他吓了一大跳。
她瞪大双眼的模样看起来好无辜,著实和她恶劣的行为大相迳庭。
可是,在那瞬间,有个东西狠狠地敲了他的心一下,不是痛,而是惊讶。他这才发现她前额的发看起来很奇怪,而她原本乌黑的长发也被修剪得参差不齐。
“你、你的头发……”
房依香的脸色微变,舀起面线糊开始猛吃。她不想回答,因为他的问题已经触痛了她的心。
她原本以为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心情就会变得开朗,但不知怎地,她依然心浮气躁,甚至无法入眠。
和方资昌如青梅竹马般的情谊,让她以为自己占尽了优势,可是事实并不然,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失去了亲人般的难受。
“不关你的事。”她背对著他回应。
夙川雷武静静地开始食用桌前的面线糊,若有所思地判断道:“你应该没什么朋友。”
她轻吐一口气,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想把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疑惑厘清,“我只是觉得你来烦我,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找谁,所以,你没有朋友。”
闻言,房依香的鼻头一酸,羞愤地站了起来,夺去他手中的那碗面线糊,“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个来日本奋斗的台湾人,在日本当然没什么朋友!”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辩,又道:“是吗?你在这间医院工作多久了?”
“工作多久又关你什么事?”
“看样子……”他睨了她一眼,脸上带著一抹了然,“你应该是个老员工,可是老员工没有什么朋友,这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