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我会说这个谎绝对没有恶意,更无借此对你做出逾矩或侵犯的动作。只因为当我们可能更进一步前,你突然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忘个精光,这对我又何尝公平?那天情急之下将‘未婚夫’三个字脱口而出,不过是希望你在犹豫之间对那个丰稍有防范罢了,像现在,我不就明明白白向你坦承了?倘若我当真对你心怀不轨,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安美美默然无语,思考着他的一席话……
“但愿你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空气沉寂了良久……半晌,司徒青魁抓起外套披上,起身道:
“我回去了。明天……,不,大后天我直接来接你,”他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准备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想个够。
* * *
一声尖叫划破了医院的早晨。
住在声源隔壁间病房的大冢虹姬大皱其眉,问浩二:
“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小护士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例如裸男什么的?或者有人翘辫子了?”
浩二失笑。
“我想身为一个护士,生老病死都不足为奇、不足为俱了,更何况区区一个裸男。”
“不然——”大冢虹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廊上一阵纷乱的嘈杂声。“浩二,你去瞧瞧好不。”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使得医院如此大惊小怪。
“嗯。”
不出半刻,浩二回房,神色沉重……
“怎么啦?”大冢虹姬不解。
“麻美……不见了。”
“什么!”大冢虹姬瞠大了眼。“怎么会?怎么会呢?麻美她不是跟我一样受了伤吗?她会跑哪去?她——”
“大姐头。”浩二按住她的双臂要她冷静。“你别激动,喉咙会受伤的。”
“可是……”大冢虹姬怔了怔,“浩二,麻美她……她真的有回来吗?会不会只是我作了场梦?”
“她真的有回来,还赶来救你不是吗?这不是作梦,是千真万确的事。”
“可是她怎么来了又走了呢?我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她,结果她就像昙花一现、像梦幻般一闪即逝,怎么会这样?”
“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吧。”浩二虽也满腹疑团这会只能将之化为无解题了。
如果不是因为医院有住院登记,或许他也会怀疑昨夜或许是麻美的灵魂出现了一会后便又消失。
他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麻美何以抱疾逃离呢?总有种直觉觉得近来一连串的事件或许都与麻美有所牵涉……会吗?
“大姐头,你别烦心。也许到了该出现的时候麻美又会出现,就像昨夜一样。”
“但我好想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还有昨夜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仿佛要回答她的话,此时有人敲房门——
“有人将这封信交给柜台指名要给大冢虹姬。”
“那人是谁?”浩二接过时不忘询问护士。
“抱歉,我没注意那人。”护士答完即退了出去。
大冢虹姬忙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瞧——大姐:
很高兴还有机会见你一面,这十年多来,我过得十分幸福,却也不免挂念大家;只是,人生有得必有失。非常遗憾父亲的丧礼我未能出席,在此我除了道歉仍是道歉。关于三弟的死和那场火灾,衷心期盼大姐能够原谅。
麻美笔
读完最后一个字,信纸不自觉地自大冢虹姬手中滑落。
“大姐头。”浩二轻唤道。
她的表情令人担忧。
“为什么麻美要我原谅?她怎么知道……三弟死了?”大冢虹姬喃喃自语。
浩二拾起信读完,不由得也心惊。
“莫非……”
“别告诉我三弟是麻美害死的,我不会信的。”大冢虹姬急忙抢白。
“大姐头,我们始终不晓得麻美的丈夫是何许人也,或者……”浩二也不太肯定,只是猜测。
一思及这种可能性,大冢虹姬当场如被撕扯心肺。
“不可能——”
“虽然麻美并没说白,但意思却非常明显。”虽是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结果,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此时,丰推门而人,凑巧撞上这场热闹,不明所以地问:
“外头乱烘烘的,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病人失踪了。”浩二答。
“哦?”
“刚巧那个失踪的是麻美,”浩二又说。
“不会吧?”丰睁大眼问。
浩二将信递给他看。
“我的天!”丰阅毕,惊呼。“难怪我们找不到凶手。一个幽灵人口,怎么找嘛?本来我还在想等麻美好一点,我有好多事要问她呢。”
“你也觉得杀害三弟和纵火的人是麻美他们?”大冢虹姬痛心疾首地问。
“不是我觉得,是麻美自己承认的呀。” 。
“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冢虹姬依旧不敢置信。
浩二与丰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我想,麻美定是被她的丈夫给带走了。”浩二肯定地道。
“唉,看似真相大白,其实麻美留给我们的仍是一头雾水。”丰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冢虹姬陷入“手足比不上丈夫”的怨怼中,对妹妹的绝情绝义感到心痛难当。
“大姐头,你就别多想了,快恢复身体健康要紧,大伙都在等你回去。”丰劝慰道。
大冢虹姬深呼吸一口,勉强牵动嘴角,重拾当家的本色:
“我知道。折腾一晚,大伙都安置好了吧?”
“嗯。”
“那就好。”大冢虹姬抬眼瞧瞧点滴瓶中的液体。
“那些打完后我想出院了。”
“不行,你得再休养几天。”浩二一口拒绝。
“只是轻微呛伤,用不着那么麻烦啦。”大冢虹姬心意已决。
“大姐头——”
“我比较喜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大冢虹姬坦言不讳。她又转向丰道:“请你帮我办出院手续好吗?”
“OK!”丰感觉得出他们俩之间的化学作用似乎引起共鸣了,当然识趣地退开,并体贴地为他们俩把门带上。
“浩二,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一直以来我以为对你只是习惯;其实,那是需要,也叫做……爱。”大冢虹姬直截了当,的确符合她洒脱的性格。
而浩二则被吓了一大跳,不禁结巴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笨蛋,我清醒得很呢。”大冢虹姬佯怒地睨他一眼,而后甜甜一笑。
浩二不能自己地一把拥住她,梦幻般的轻问:
“你……确定吗?”
“我思考很久了,所以我百分之百确定、千分之千确定、万分之万确定。感情非儿戏,是不?”
“虹姬——”浩二忘情地喊。
他的感情终于有所归属,太完美了。他此生将无所憾……
* * *
看着屋里打包完毕的一箱箱物品,安美美坐在沙发中望着时钟发呆。
这两天,司徒青魁真的都没出现,连通电话也没有。
而她不知怎么搞地,竟有一点点……反正就尽心里空空的感觉啦。
昨晚她就将东西全整理好了,司徒青魁只说今天会来接她,也没约定几点或告诉她搭几点的飞机。她已经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却仍不见他人影,真是的。
她无聊地起身走动,绕着客厅打转,努力地想捕捉一丝记忆的关键。她思索着当初何以会买下这间房子的动机……在东京这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她一个单身女子住这么个有客厅、有厨房的套房,似乎是奢侈了点;不过,可以想见自己应该是个颇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因为即便是此刻丧失了记忆的她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