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你把我给吓死了当我一醒来发现你竟然单枪匹马去救人,我差点晕了,以后不准你再这样了。”
“对不起——”她依旧醉在方才的热情里,贴在他怀中的声音慵懒无力。
“还有,不要随便为别人穿上这圣洁的结婚礼服,虽然很美,但是,我会生气。”
“对不起——”
“还有,以后不要趁我睡着后才偷亲我,应该要先把我叫醒,否则错失良机,多可惜——”
“对不——”她这才发现被戏弄了,马上坐上了身子,瞪大眼睛,“原来你装睡——讨厌啦——”她捶着他的胸膛。
“哎呦——”他故意扭曲了脸,怪叫一声。
“有没有怎样?!”她抚着他的胸,惊慌中带着内疚,说着:“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胸中的这片天地已经完全交给你,你有权可以随心所欲地折磨或蹂躏。”他真诚中夹着促狭的笑意。
她的感动溢于言表,满满的爱意哽在喉头不能言语。
他的情,值得她抛去一切顾虑,她也不眨一下眼睛地押注下去。
这一夜,缠绵不尽,热烈的火苗燃烧到天明。
恍惚中,影兰似乎看见了书缦微笑地挥手离去。
而她,却无暇再思及这层含义。
第六章
从天津回来后,影兰和以淳交往得更不避讳了。
尽管周围的人看傻了眼,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地驰骋在两人的甜蜜世界。
枫叶染红的公园里有他们的笑语,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有他们走过的痕迹,连葛以淳参加的宴会都因柳书缦的风采而更添华丽。
葛以淳对她的依赖,日复一日更加彻底,他的思绪、他的喜乐全系在影兰的一颦一笑里。
而影兰,就像是清仓大拍卖,不求一切地将自己抛售出去,有种快感、有份满足,更是没有退路的悲壮之情。
她不是无病呻吟的强说愁意,而是来自远方的呼唤愈来愈清晰,她真怕有天清晨醒来,这一切都成了陈迹地活在历史里。
为此,她更抛掷得彻底,却又让内心忧虑恐惧不露痕迹。
而这一切,只有雪凝看得见。
“兰儿,你有心事?!”雪凝关心地握着她的手。
“怎么?!我脸上写得这么明白吗?”她有些讶异。
“不是——”雪凝苦笑着,说:“是我太熟悉这种隐瞒压抑的神态了,那是种不能说出的苦。”
雪凝是真懂的,一语道破影兰的苦衷。
“是他让你看得这般剔透吗?”影兰意有所指地反问雪凝。
“他说我的人像蔷薇,灿烂得令他自惭形秽,他说我的心像水晶,珍贵无暇地令他退却。”雪凝望着星空,喃喃地诉说。
“中许曲折,但你们有坚持的资格,不像我——”最后一句,影兰的声音小如蚊蚋。
“兰儿,说真格的,我很羡慕现在的你,不论以后,至少目前你和葛少爷都坦白内心的感情,没有猜测,没有试探。”雪凝叹着气。
“我也有过这段躲迷藏的时期。”
“还好已经真相大白,说不定我季雪凝就快要有伴娘做了!”雪凝想转移这伤感的话题。
“雪凝——”影兰有些迟疑地说:“其实我哥对你也——”
“季雪凝是朵水晶做的蔷薇,无法摘取别在他的襟前,却会永远绽放在他的心间。”雪凝眼中闪着泪光,神情激动地说:“这是他最露骨的表达了,虽然字里行间不痛不痒,却让我的心有了归向——不论今生或来生。”
雪凝的固执虽是预期,却也惹得影兰动容不已。
男人的坏,不在绝情,而是明知受不起这份情,却又留下令人牵绊一世的甜言蜜语,使其进退两难、徒负青春!
次日,天刚破晓,在睡梦中的影兰便被尖锐的叫声给吓醒了。
“怎么回事?!”匆促披了件外套,影兰便急忙地朝人声杂沓处寻去。
“二小姐自杀了,吞了一整瓶药啊!”佣人福婶说。
“人呢?”影兰忙问着。
“大少爷抱着赶去医院了,哎呀!希望还来得及。”
没一刻停留,影兰慌忙地换了衣裳,神色紧张地往医院方向奔去。
她不懂,什么事会严重到让书屏轻生?!都怪她太疏忽,连跟她做个好姐妹的机会都没把握住。
医院的病房里,浓厚刺鼻的药水味搭配着柳书屏苍白削瘦的脸。
还有一旁柳徐玉蓉哭肿的双眼。
“二娘,医生说观察已经没事了。”柳书严安慰着。
“书屏怎么会这么傻呢?”影兰走到病床旁,抚着书屏的头。
“不许你碰我女儿,都是你害的——”柳徐玉蓉激动地冲上前推开了影兰。
正当影兰满头雾水,正想问个清楚时——
“娘——”虚弱的呼唤从书屏的口中传出。
“屏儿,你醒啦!你可把娘吓坏了——”柳徐玉蓉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这世上根本无我柳书屏立足之地,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争取,只要姐姐一出现,就遮住了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一片天——”书屏的话和着眼角的泪令人鼻酸不已。
“书屏,我伤害到你了吗?告诉我——”影兰不知所措地拭着书屏的泪水。
而书屏只是摇摇头,虚弱地说:“我真的累了——”两行泪又滑下了她的脸,说:“从小我就好强,明知赢不了你,我却也不甘心地努力上进,当你整日呆在花园赏兰时,我正在学校写着考卷,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一直反复地告诉自己,内在的充实可盖过外表的华丽,可是,我错了,而且错到如今才知道——”
“屏儿,别再说了——”柳徐玉蓉阻拦着。
“娘,让我说,十七年来我忍得太多了——”书屏吸了一口气,怔忡地继续说着:“我长得平凡不是错,错在我有你这位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姐姐,前两次黄绪延、王为真为了你舍我不顾时,我还自我安慰着,说这些男人肤浅,不值得我托付一生,可是——可是,连傅大哥都变了,我以为他是特别的,我以为他不会别外表的一切给迷惑的,柳书缦你让我的美梦破灭怠尽,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书缦——你分明是存心整我。说是话剧要我找人顶替,那为何你有赶回来?!三年了,三年来我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在舞台上接受众人的掌声喝彩,但直到今年,这是我在学校最后一年了,我原先不敢奢望的事情终于露了丝曙光,我以为老天爷听到我的哀求,没想到——没想倒——”书屏克制不住地抖动肩膀、失声痛哭。
她的悲伤,影兰有着切肤之痛,书屏的怨,是影兰也曾掩过的伤口。
“你知道吗?——我连睡觉时都抱着剧本不放,我付出的心血绝对不是你柳书缦所能想象的——”书屏激动不已。
“书屏,你放心,这次的女主角非你莫属,没有任何人抢得走。”影兰亦红着眼眶地安慰着。
但此刻的书屏似乎完全听不进任何话语,反而更歇斯底里地呼天抢地——
“不公平啊——柳书缦我恨你——我不甘心哪——柳书缦你把该我的还给我呀——”
影兰在书严的意思下,为了避免再刺激书屏的缘由下,她黯然地转身离去。
“柳书缦,不许走——我要诅咒你——我用我的生命发誓,下辈子我要讨回你抢走的所有东西,你听到没——”
书屏满是怨毒的诅咒,听得影兰是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