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拐着弯子骂人.谷予轩皱皱鼻子,不以为然。
“跟你讲个故事,有只小蜗牛非常奋力的想爬到一户有钱人家的台阶上,但每回郎被那户人家用力踢向路旁的草地。有一天,它使尽力气将爬上台阶时,刚好那户人家的小儿子放学回来,调皮的小男孩把蜗牛的壳打破.丢到篱笆外,以为它必死无疑,没想到第二午春天,那只小蜗牛又来了,这回它神勇的终于爬上台阶。”
“小男孩非常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它非爬上来不可,怎料那小蜗牛在台阶上一阵东张西望以后,就含恨而终了。”
看陆昊的表情就知道他非常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谷予轩好好的笑了笑,自以为聪明的道:“因为那只小蜗牛以为放在台阶上的嫩绿叶子一定可口得不得了,待它爬上去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盆人造的长春藤。这世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和小蜗牛一样,不是被人类就是被上帝骗了。你也不例外。”
陆昊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把衣服穿好,带你出去吃宵夜。”
“早说嘛,害我浪费那么多时间。”
“你哪天不浪费时间?”依他看来,她浪费的不只是时间,还有青春和生命。
两人走到门口,陆昊突地停住脚步,回眸道:“换件衣裳。”
“为什么?”她最讨厌别人指使她了。
“换不换?”他下达的是命令,不需要任何理由。
谷予轩硬挺了一下,咬咬牙,还是把话咽回去。
“看不顺眼就别教嘛,又没人拿刀子逼你来。”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当这种人的学生,她气呼呼的走回房里.把夹克外套和牛仔裤抛向衣架,穿着非常凉快的站在衣橱前,望着清一色的超炫衣物,苦恼哪一件才能符合陆昊的标准。
“我先到外面等,限你五分钟之内整装完毕,逾时不候。”非礼勿视,为免两眼受到严重污染,他大步离去。
五分钟后,谷予轩果然准时出现,穿了一件相当“保守”的细肩带雪纺纱洋装.裙摆至膝上十五公分。
尽管崔慈心大力劝阻,她还是成功的使出金蝉脱壳的拿手好戏,跟着陆昊来到汀洲路的一处夜市。
“我妈不是说,我姐请我们到凯悦吗?”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李永年已经代我们赴约了,今晚我请你。”他带她到一家不起眼的小摊子,门前有三个人围坐在小板凳上玩自摸象棋,一见到他,马上起身拍拍他的臂膀热情寒暄。
店里已经有三桌客人,老板娘抱着犹在襁褓中的孩子,为他们布碗筷。
“我从来不到这种地方吃东西。”谷予轩鄙夷地臭着一张脸,觉得他根本没诚意,小气鬼一个。
“嫌这里不卫生、没格调,配不上你这位富家小姐?”他从桌上杂置的广告DM抽出一张,巧手且快速地折成一艘帆船和一只纸鹤,送给蹲坐在地上嬉戏的两个小男孩。
“谢谢。”小男孩们乐极了,马上冲到店角落更加兴高采烈的玩了起来。
谷予轩没有立即回答陆昊的质问,她好奇的以一种疑惑不解的心情望着这一家看起来明明很穷的小摊贩,每个人却都笑
盈盈,喜滋滋的,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简单的平凡的幸福。
菜上来了,是牛肉炒河粉和鲜烤鸡腿,滋味美极了,没想到在这秆不起眼的地方也能吃到如此上乘的美食。
陆昊一直没动筷子,只是用着如慈父般的笑颜瞅视着她,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把两大盘食物吃得涓滴不剩。
“饱了?”
“唔,”她很快地掏出皮夹,抽出千元大钞,准备交给店老板。
“说好了我请客。”
”算了吧,你当家教一个月才多少钱,既是学生又是穷教书匠,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她转头把老板唤来,很阿莎力的说:“剩下的不用找了,”
老板怔愣的望向陆昊,接着半开玩笑的捶下他一拳,“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拿去拿去,你自己还给她。”
谷予轩拿过老板硬塞给陆昊的钞票,不明所以的杵在那儿。“他为什么不收我的钱?”
“因为你的钱,唔,有铜臭味。”陆昊故意带着促狭的语调道,让她简直火冒三丈。
“废话,谁的钱没有铜臭味?他敢歧视我。”她一副想干架的样子。
“不可以吗?”他敛起面容,尖苛的问。“为什么同样遭到鄙视,你就特别受不了?因为你是富家千金,别人就该特别礼遇你?”
第三章
谷予轩躺在床上,三更半夜的,她灯也不开一盏,就那样傻楞愣的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瞟向窗外。
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富贵奢华是与生俱来的,是她天生该得的,从来不知道也没深思过,这当中包含多少她父亲的心血,以及上苍的恩典。
但富裕的物质生活并没有带给她快乐,她小时候甚至常因为得不到父母的关怀跟呵护,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孤寂落寞,抑郁寡欢。
不堪回首呵,那乱空洞的童年往事。
床头柜上的手机挂饰闪着亮光.荧幕上显现一组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码。那是她新交的男友阿暮打给她的。阿暮是大一的新生,自称断奶后就没交过女朋女的他,长得一副贼头相。
她不怎么喜欢他,却成天跟着他鬼混。亚男问她是不是来真的,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关掉手机,她继续神游,想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忿世嫉俗、放浪沉沦,看什么都不顺眼,拼命想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作对。
没有答案,找到了答案她还有什么借口继续心安理得的鬼混下去。
陆昊要她想想在锦衣玉食的生命中有没有欠缺过什么。欠缺?她什么也不缺,就缺爱,可,谁来爱她?
他怎么会懂得她叛逆个性背后的荒芜,一个无所渭有没有明天的人,哪管永恒是个什么东东。
相识才几天,他就企图成为她生命旅程的舵手,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他一定想不到,她每天都在图谋远走高飞,或找个人私奔,近二十年浑浑噩噩生活,就数这件事情最崇高伟大,她连予安都没透露。
“还没睡?”谷予安家描一样,悄无声息的摸进来,手上端着两杯热可可,自作主张的把她的重金属音乐换成披头四的“永远的草莓园”。
“你最近好像天天都很乐?”笑咪咪的,难得。
“哪有?”谷予安笑得满是羞赧。
“坠人爱河了你?”谷予轩赶紧坐直身子,“快说,我要实况转播。”
“没有啦,你别瞎桩。”她忙敛起笑脸,装得正经八百的。“倒是你,你跟陆昊是怎么回事?水年说他为了你,班也不上了。”
“水年?”听,叫得多亲热,有鬼。
“唉,你别想转换话题,快告诉我,你对人家陆先生做了什么?”
“是他对我做了什么。”姐姐说得好像这世上只她一个人会使坏似的。谷予秆拉起袖子,露出一条条青紫红肿的尺打痕迹。”共十一条,迟早我会连本带利跟他讨回来、”
“他打了你?”谷子安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治得了她这个刁钻蛮横、嚣张跋扈得无法五天的妹妹?“哇,他好厉害!”
“什么?”说有这种姐姐,真是没爱心,谷予轩气得用力扯下袖子,拒绝地好意的揉捏。
“不是啦,找是说,他一定很关心、很在乎你,否则何必这么费心费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