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车在街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最后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把智子捉到车上。
秀雄气恼非常地瞪着智子。“为何躲我?”
智子不肯承认。“我没有躲你,不想坐你的车不行吗?”
“说实话,我最讨厌女人说谎,你别激怒我。”
他死命地盯着智子,她被他看得心虚,憋不住气,老实地说:“范伦汀娜找过我。”
他讪笑。“你吓坏了吗?胆小鬼。”
智子厌恶地对他咆哮道:“我才不是,我只是讨厌你,不想见你,不成吗?”
他二话不说却疯狂地拥她入怀,亲吻智子的脸颊。“别撒谎,我知道你想念我,考虑的如何?”
“什么事?”智子装傻。
“嫁给我的事,怎么样?”
智子低头不答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望着他,他一脸神秘难测的表情,智子完全不清楚他。“我不嫁。”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谎,你明明想嫁给我。”他死皮赖脸地缠住智子。
她撇开他。“我不想嫁给你,范伦汀娜开价三千万我甩都不甩她,我不想介入你们的仇恨,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不想被你摆布。”她坦白道。
“她要夺走小雪,小雪是我的生命,我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他说的那么愤恨,智子从没怀疑过他对小雪的爱。
“她不是你的女儿?”
他双手护着头,无限恼怒。沙哑的嗓子低吼。“她是,你别听她胡说,她是我女儿。”
“如果真的是,她是夺不走小雪的,你无须对我说谎。反正我怎么也不帮你,你最好摆平小雪,要她从你的众多女友中找出她能接受的,也许你还能留住她。”
他阴森的眼射出冷寒的箭,重击方向盘怒骂:“你这个冷血的残酷女人,要怎么样你才肯嫁给我?”
“除非你真心爱上我。”她鼓起勇气说。
“放屁!那是不可能的。”他想都不想就拒绝。
她火大了,自尊心严重受损。
“那你失去女儿是你家的事,跟我无关。”智子啪喳一声,重重地关上车门,看也不看他就走掉。
她发誓,决不嫁给不爱她的男人,即使她爱他爱得要死。
才回到家,小雪的电话就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智子僵硬的心软了下来。
她哀哀地诉说她的烦恼。
“老姑婆和大肉弹全回来了,两人在我家客厅吵得要打起来了,我赶她们走,她们都不走,还要我闭嘴。”
她哭得唏哩哗啦的。
智子听了心烦透了。“爹地呢?”
“和新女友垃圾桶去酒吧游乐去了。”
垃圾桶?智子不由得哑然失笑了,看来每个秀雄的女友都有一个比一个难听的绰号,小雪够厉害,也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智子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偏偏不能,她心太软。
“你打算怎么办?”
她哭声略停。“我要离家出走,你快来救我啊!”
“你想到哪去?”
“当然是你家,你不收留我,我就去孤儿院。”她骨子倒硬,说完后她赌气地挂电话。
像个无法丢弃的麻烦,智子甩不掉她,她恨自己不够冷血,却仍急急地去接小雪。
到了她家时,雪正下着。她穿得好厚,像个小肉球。
小雪瑟缩地蹲在她家门口,冷得直打哆嗦。
智子心疼地问她:“你为何不在屋内等我?”
她双眼红肿。“我讨厌和她们共处一厅,讨厌死了。我们快走。”
“不用跟林太太说一声吗?”
她自动地跳上智子的脚踏车后座。“林太太被她们气走了。”
原来如此,智子原本还想让秀雄安心,但想想大可不必,他根本不顾小雪的感受,太自私了,她因此理所当然地把小雪带走。
隔天智子上班前,先送小雪去学校,命她不准逃学。下课要打电话叫司机去接她。
秀雄一早就打电话到公司找智子,她办公椅都还未坐热呢!
他如雷的声音在那头轰轰作响,正准备轰炸智子的耳膜。
智子暴跳如雷,学他吼叫。“你够了没?明明是你的错,自己和女友去玩乐,让小雪和老姑婆、大肉弹去斗得你死我活,你算什么父亲?”
他愣了一会儿,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智子真不明白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讲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女儿,看来你十分适合当我的家人,你条件开一开吧?不论你要车子、房子、钱或珠宝,我都会答应,只要你嫁给我。”
又来了,智子气得咬牙,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我不是东西,不是你得到监护权的‘工具’,我也不当你专有的保母,除非你……来追我,要不,一切免谈。”
他在电话那头呆想了数秒,随即以平稳的口气对智子说:“拜托,我这辈子从未追过女人,你别这么麻烦,行不行?”
标准的沙猪主义。智子不肯妥协。“那黛芙妮呢?难不成她来追你吗?”
他沉不住气了,口气又暴躁起来。
“你从不了解情况,是谁告诉你我和黛芙妮是一对的?”
智子被他的话弄傻了,他们不是一对?怎么会这样呢?
“小雪不是你的女儿?是黛芙妮的女儿?黛芙妮不是你的女人?”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搞什么啊?
他原本不肯承认的,但范伦汀娜一定会告诉智子,他不得已才承认。
“是的,你全说对了。”秀雄语气中充满无奈。
“你说你这一生只爱一个女人,那人是黛芙妮?”他胸口的痛灼热地燃烧着,当年的事——浮现,那哀伤的、悲惨的记忆全回来了。他沙哑地怒吼。
“你问够了没?那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嫁给我?”
智子听见他暗哑的声音,想着他之前说的话,最爱的人都不肯爱他了……这个女人是黛芙妮?
智子的心抽痛着。“我要你爱我,我不要当你或你女儿的玩具,也不要当你抵挡范伦汀娜的工具,我是个人有感情的,请你把我当个人看待行吗?你总要学着爱人……”
她尚未说完,不料他咔喳一声挂了她的电话。
智子呆住了,伤心欲绝,这天杀的混球,竟敢挂她电话,她恨他,他根本是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蛮横不讲道理、没人性、自私自利的乌龟蛋。
智子忍不住想大哭,但办公室人太多了,她躲到厕所哭了半小时才出来。出来之后怕眼睛红肿得太难看,便掏出墨镜戴上。
她告诉自己,别恨他,更别爱他。爱上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当她无神地发呆时,她的母亲打电话来,叫智子今天下班到阿姨家相亲。
智子淡漠地问:“什么样的对象?”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对方条件很好,家中是开温泉旅馆的,他在东京产物保险公司当经理,年轻有为,长得很斯文俊逸哦!这么好的对象原本要介绍给你表姊的,但表姊有男友了,两人打得火热,她没心情看,所以叫你表妹看,被我知道了就中途拦劫,哈!我保证你会喜欢他。”
智子的母亲总自以为了解她,不过她现在的确很需要有个男人陪她,转移她的生活重心。
晚上智子姗姗来赴约,到阿姨家已是八点。
母亲千万叮咛要智子化妆,穿得淑女一点。
智子嗯哼呼啦地敷衍着,去时随便套了一件棒球T恤,一条牛仔裤,脸上连口红都没擦。
智子的妈和阿姨看见她,差点昏倒。那苦笑的僵硬表情,让她好气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