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接过手巾,曲若水顺从地擦脸。冰凉的河水让她晕眩的脑袋感觉好多了。
「再过那个山头,就到凛府了。」
「凛府?」曲若水停下动作。「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凛府?」
「为什么这么诧异?」凛冽好笑地回望她。
曲若水眨着眼问。「哥哥你不是……姓冷吗?」
凛冽的眼抹上一层冷酷。「不,我姓凛,永远都姓凛。」
「……」曲若水不懂为什么他突然散发出一股冷然之气,不过她觉得自己不该问那么多,所以只是低着头,看着潺潺的水流。
「有话想问我?」凛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曲若水清澈的水眸对上他邪美的眼。「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凛冽没有回答。「你呢?你过的怎么样?」虽然他这六年来都跟着卫老头学习,但对曲府的事情他总会稍加注意。
更何况,卫老头都很乐意告知他关於曲府的一举一动。
「没什么好坏,就是这样过罗。」
曲若水想到六年前凛冽离开後,卫老头也跟着不见了。而再见到凛冽,凛冽身旁又多个姓「卫」的年轻小夥子,曲若水把这几个点连起来後,她谨慎地问,「当年,你离开後,卫爷爷也不见了……爷爷,是不是……」
「卫是他的儿子。」凛冽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比较好。「他……在前年过世了。」
「你是说……卫爷爷过世了吗?」乍闻噩耗,曲若水颤抖着声音问。没想到……疼爱她有加的卫爷爷居然过世了,这怎能不叫她难过呢?
她不想问为什么卫爷爷会跟着凛冽一起离开曲府,她怕当一切都串联起来後,她会无法接受这个迟来的答案。
「他死前还是很挂念你。」这可不是凛冽胡说的。
虽然曲若水是曲震远的小女儿,不过卫老头就是无法连着她一起恨。
少爷,小的没有什么心愿。只希望您对付曲府时,放过那可爱的娃儿吧!
卫老头临死前的话突然浮现在凛冽的脑海中。
若老头地下有知,一定会对他硬将曲若水带回凛府这件事气到跳脚吧?
见他表情冷肃,曲若水轻唤:「你没事吧?」
「我们走吧。」拉起曲若水,凛冽放开她的柔荑,不像先前来时一样抱着她走,自顾自地走向马车那边的一行人。
即使有满腹疑惑,曲若水仍乖乖地跟在凛冽身後。
但单纯的她并不知道一切的复仇计划,已经慢慢展开……
***
好不容易在马车被折腾了一天後,一行人终於回到了凛府。
「回到家感觉真好!」卫子尘三两步便跳下马背,轻快地吹着口啃。
「小姐,您慢点儿。」春红小心地扶着曲若水下马车。
刚下马车,曲若水便被眼前宏伟的景象所震撼。
像是绵延到天边的城墙,在夕阳的晕染下,更显几分气势。
走进玄关後,挺直的柏树站满两旁。风吹过,便清香四溢。
「哇!小姐,这儿比咱们曲府大了好几倍呢!」春红好奇地四处打量。
没有回应的曲若水,只是满腹疑问地看着悬在正厅上的匾额。
「降鹰厅」?曲若水希望自己心中的担忧只是个错误的联想。
「你和春红就先暂时住在『晨曦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曲若水身旁的凛冽随意对个凛府中的仆人招手。「小六子,你带她俩到『晨曦阁』去。」
「是的,主子。」
「有什么需要跟小六子说。」凛冽用六年前曲震远几乎说过同样的话回给曲若水。
曲震远啊曲震远,你若听到我对你的宝贝女儿说这些话,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呢?不过可惜的是,你已经死了,再也听不到了。
心思不若凛冽深沉的曲若水只是点点头,她对着小六子友善地笑笑。「小哥儿,麻烦你了。」
「哪的话。」小六子必恭必敬地摆个「请」的动作。
待那三人离去後,卫子尘问道:「人已经接回来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去准备一下关於和曲府有生意往来的所有大户名单。」
看着远方那抹粉红,凛冽眯起眼。「我要你一个月内,让『曲府』成为历史名词。」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曲晸扬将帐本丢向桌子,忍不住双手抱头。
近几个月以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京城散播不利曲府的谣言,各家商行也不知吃错什么药,开始陆续抱着观望的态度,逐渐减少和曲家生意往来。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家刚冒起的「卫氏商行」,像完全不在乎赚不赚得到钱,拼命地和曲家抢生意。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八认为是哪个傻蛋不要钱似的尽作赔本生意;但说也奇怪,「卫氏商行」的背後似乎有个财力雄厚的人支撑着,所以各大商行纷纷转向,愿意和曲家继续来往的已剩下不到两成。
曲晸扬怎么也没想到,父亲打拼一辈子的绩业居然将会毁在自己的手上。
「少爷,您先别这么烦恼……」一旁的总管见曲晸扬倦极的模样,不禁也感到无奈。
「我怎能不烦恼?」曲晸扬打断他的话。「曲家上上下下的开销已经出现赤字,再不想些法子,可能再过不久,曲府的人都要饿死了。」
总管也一起帮忙想。「少爷有没有想过和『卫氏商行』的人谈谈?」
「能想的我都想了。」曲晸扬挥挥手,「最近你也挺累的,你先去歇息吧。」
总管离开後,曲晸扬再次陷入苦恼。
一阵风吹来几朵乌云,悄悄地隐住皓白的月。
「谁?」曲晸扬倏地踢翻桌子,恰巧挡下一记银色飞标。
卫子尘从窗外跃进曲晸扬的书房。他懒洋洋地靠着窗栏。「你不是想找我谈吗?所以我来了。」
聪明如曲晸扬,立刻知道他就是卫氏商行的人。
曲晸扬稳住情绪,冷静地看着卫子尘。「您大半夜私闯民宅,未免也太嚣张了。」
卫子尘冷笑一声。「嚣张?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才叫做嚣张。」
话未完,一道银色闪光鞭向曲晸扬。曲晸扬早猜到卫子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他身影一晃,原本他所站立之处的窗户立即被卫子尘的软剑劈裂两半。
「你到底是谁?」曲晸扬对卫子尘狠毒的招式给吓了一大跳。
他曲晸扬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也不是个大恶人。他向来也不爱与人结怨,怎么今天引来如此杀机?
突然想到什么,曲晸扬一阵恍惚。莫非,又是爹他……
看他一个分神,卫子尘深知机不可失,柔软的银色软剑直刺向曲晸扬的咽喉。
「当!」一颗石子打偏卫子尘的准头,让那尖锐的剑锋仅划过曲晸扬的脸颊。
「你在搞什么鬼?」卫子尘意外地看着来者。
「你眼里还有王法吗?」司徒冀愤怒地握紧拳头。
卫子尘上下打量司徒冀,心中有了疑窦。
司徒在玩什么把戏?他怎么老在阻挠我和凛冽……卫子尘心中有了其他打算。
卫子尘收起软剑,它像条灵蛇般重栖卫子尘的腰间。「姓曲的,今天算你走运。」看来,他得和凛商量一下。
「你没事吧?」司徒冀关心地走上前。
「你又是谁?」今晚真是热闹。先是有人想杀他,後来又有人来搭救。到底他今晚走的是什么运?
司徒冀抱拳。「在下司徒冀。」
司徒?曲晸扬心下一惊。「你怎么会……」
「有话晚点再谈,你现在先跟我离开,万一卫他改变心意,回过头再要你的命,我恐怕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