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大舅子?」听见炽焱这样喊自己,曲晸扬忍不住又火大起来。「我还没同意璃儿嫁给你呢!」
这小夥子真是有种,先把曲若璃拐进「焱台」,再私自带她远离江南,到处游玩去。要去寻访名医?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八成是受不了在「焱台」的生活,所以才会丢下整个庞大的家族,和曲若璃一起去过他逍遥自在的生活。
「哥哥!」曲若璃看见炽焱一脸哀伤样,挺起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根纤指轻戳着:「你都快当别人长辈了,还说这种话?」
「你小心小心,不要乱戳!」炽焱不再装可怜,紧张地握住曲若璃的手。「咱们的小家伙可禁不起他娘这样乱来,你先坐着,坐着,乖。」
哼!就知道炽焱老爱装这种骗死人不偿命的可怜样。曲晸扬双手环胸,撇过头去。唉!我的小璃儿就这样被炽焱拐走了……呜……我的小可爱……
突然的脚步声,让厅上几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致沉默。
当凛冽抱着孱弱的曲若水进来时,曲若璃的眼瞬间聚满了泪。
「璃姊姊。」看见曲若璃欲泣的表情,曲若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璃姊姊,好久不见,你这些年都好吗?」
「嗯,我很好。」曲若璃粗率地擦去泪的动作,让除了炽焱以外的人都讶异的不得了。唉!六年的时间,真的把一个人改变成这个样子吗?
轻柔地将曲若水放在太师椅上,凛冽偏过头,「小六子,你去请杨大夫过来一趟。」因为他很担心,万一曲若水发生什么状况的话……
「请什么大夫?」曲若璃哼了一声。「焱就是现成的大夫,还是武林上响叮当的『神医』,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
凛冽知道曲若璃为什么敌意这么深,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叫下人泡壶茶上来。
「我来不是喝茶的。」像是洞悉凛冽所有动作,曲若璃又凉凉地打断那下人的步伐。「我是来要水儿的。」
凛冽看着曲若璃。「沏壶茶是基本的待客之道,炽夫人,你不需要这么剑拔弩张。」
「待客之道?」曲若璃美目一翻,虽然不太雅观的动作,在她作起来却硬是多了几分娇美,而她清脆的声音泛着讽刺。「如果你真懂什么叫做待客之道,你就不会这样利用水儿,更不会打伤大哥了。」
凛冽眯起眼,「几年不见,你变的可真伶牙俐齿。」
曲若璃送出一个艳丽的假笑。「你也变老了不少。」当下在场的男士爆出不少尴尬的咳嗽声。
凛冽瞥见曲若水的一脸没有表情,一颗心又沉下谷底。
「我听说,」曲若璃轻易地主导整件事情,「你曾经说过一万两白银可以换回水儿。」
顺着她的话,凛冽点头。「没错,不过那得是出自曲家的一万两白银才行。」
曲若璃再问。「一万两,也可以让两家的恩怨一笔勾消?」
打从听到曲若璃和炽焱来,凛冽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没错。」
「很好。」曲若璃扬起尖尖的下巴。「我算不算曲家人?」
「算。」凛冽没有太多为难,反而让大家有些意外。毕竟她已经嫁入炽家,如果凛冽硬要说她不是曲家人也不为过。
「嗯哼!」脸色一僵,曲若璃看见凛冽痛楚挣扎的内心世界。她的脑子一转,决定还是给凛冽一点颜色瞧瞧,帮水儿出点气。「接着!」曲若璃射出一道玉制的令牌。「焱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曲若璃不理会炽焱又摆出的可怜模样,看着把玩令牌的凛冽。「这是『焱台』专有御令,你若觉得一万两不够,想要多少钱,尽管上『焱台』拿,我和焱绝对不会吭声。不过从此之後,曲府不再欠你什么东西。」
凛冽将令牌收下。将所有的不舍难过吞下肚。他持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降鹰厅」。「从此以後,曲、凛两家不再相欠。」他面色复杂地看着依然没有表情的曲若水,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只见曲若水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瞪着凛冽。
「事情终於解决了。」曲若璃开心地走到曲若水面前,巧笑倩兮。「我们回家了,水儿。」
「且慢!」一个清亮的声音硬是打坏曲若璃的如意算盘。
所有的人都直觉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第九章
司徒冀扶着木门喘着气。
还好赶上了,不然他一定会被爹打死。他将气息调匀,一张俊脸写满真诚。「我爹素来久仰『神医』的大名,希望有这个荣幸可以请几位到司徒府上坐坐,」司徒冀不理会凛冽投射过来发冷的目光,他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况且曲姑娘目前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太过的劳动,不是吗?」拒绝我吧!这样我也可以和爹好交代了。更何况我真的不希望你们来送死……
这位小王爷很矛盾喔。曲若璃清丽的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司徒冀,看得司徒冀心中一阵发毛。他的心好乱呢!反覆不定的样子,莫非……
抿抿红润的唇,曲若璃点点头。「也好,那就叨扰您一阵子。」
凛冽的脸上写满不赞同,而曲晸扬也不明白曲若璃的想法。「璃儿,为什么你要……」
曲若璃的鬼灵精怪也只有炽焱能懂了。他嘻皮笑脸地打断曲晸扬的话。「我也很想见见司徒王爷,有劳你带路了。」
凛冽想说些警告的话,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他皱起眉,担忧地看着曲若水。
「放心吧。」明明没有人开口,但是凛冽却听到曲若璃在他耳边轻轻地保证,「一切都会没事的。」
看着那一行人离去,凛冽闪烁的眼,盯着那抹纤瘦,不肯移开视线,而他握紧的拳头一直没有放松过。
真如曲若璃所说的,一切都会没事吗?
***
住进司徒府已经有半个月了,曲若璃和曲晸扬几乎是寸步不离曲若水的身边。他们这样的做法其实没有什么不对,因为曲若水实在是太静了,静到几乎像是六年前那个沉默的曲若璃。有时候曲晸扬还会开玩笑,说两姊妹是不是互相换了性子。当然,这依然逗不出曲若水的笑容。
曲若水知道他们都很担心她,所以即使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但她仍会努力吃个几口,维持自己的体力;难咽的苦药,她也顺从地喝的一乾二净。虽然……曲若水老是在吃完药不久就吐的到处都是。
曲若水知道他们关心她,但是她总觉得不自在,尤其是炽焱找不到曲若璃後,就会直接杀到她这找人。虽然他俩尽量保持「正常」,不要作出太恩爱的动作,可是在他们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的甜蜜,就足以让曲若水因想起凛冽而感到窒息。
这天,她婉拒了和他们一同去赏夜景,也支开同样担心她要死的曲晸扬,一个人独自在司徒府内的小花园,想着,想着某人……
经过一点时间,曲若水才慢慢的想起那日她离开凛府的模样,她的孩子,很不幸地,依然没有办法保留下来。她希望,真的希望,如果有缘的话,这个孩子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投胎再作她的孩子……
一件披风轻轻地披上曲若水的肩。
「虽然已经春天了,但夜晚还是有些冷呢。」司徒冀在一旁坐了下来。
「谢谢。」曲若水微微一笑,又恢复方才沉默。
司徒冀在心中挣扎了很久。他对曲若璃几乎是完全的陌生,所以他想破脑袋也不懂,拥有一双可以几近看透人心的眼的曲若璃,为什么会选择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