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您的命令,小的不敢自作主张啊!」可不是吗?现在大家都知道曲若水是凛冽的眼中钉,怎么还敢擅自帮她找大夫,即使是这样人命关天的事情。
「该死的。」凛冽沉下脸。他打横抱起曲若水,小心翼翼地走出佣人房。「快去请杨大夫到『吊月楼』。」
杨大夫把过脉,凛冽急问:「怎样?」
看见杨大夫一脸为难,凛冽心中一慌。「她怎么了?」
「这……」杨大夫还在想该不该说。
凛冽皱起眉,「有话您请直说无妨。」
「这位姑娘身孕已有三个多月,差一点就流产了。不如凛爷您请个人到小的那儿抓点药材回来给这位小姑娘补补身体,顺便安安她腹中的胎儿。」
「身孕?」凛冽像是被人打了一举似地看着杨大夫:「你没骗我?」
「小的跟这位小姐非亲非故,又何必骗凛爷您呢?」
随便叫个人跟杨大夫回药铺後,凛冽坐在床沿看着曲若水发呆。
看着她无血色的容颜,凛冽一时之间依然无法相信杨大夫刚说的话。
三个月多的身孕……凛冽不需要思考,便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一阵莫名的喜悦和骄傲袭上凛冽的心头。
但一想到曲若水和自己敌对的身分,那份欣喜却又马上降温不少。但是……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会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曲若水悠悠醒转,没有开口唤凛冽。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坐在床边一会欢喜、一会又皱眉的凛冽。少了戾气,凛冽看起来更是俊俏了。
感觉到注目的视线,凛冽对上那双清澈、又显疲惫的眼,他不禁有些尴尬。
「看着我又不叫我作什么?」转身倒杯水,凛冽扶起曲若水啜下。
「很久没看见你了,所以想趁此多看一些。」明知凛冽会对她这番话作出什么样残忍的回应,但是曲若水还是照着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凛冽为她突然的笑靥而闪神,一丝不忍之情悄然涌上。他轻咳一声,好化解他自己的不自在。「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曲若水抚着肚子,焦急地看着凛冽。「我是不是真的失掉这个孩子了?」
凛冽抿着嘴,没有答腔。
「孩子……我的孩子……」曲若水难过地曲起脚,靠着自己的肚子轻语:「没想到,我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孩子,你跟错人了,对不起……我……」
凛冽感到莫名的一阵心绞。他恶着声音问:「谁说你孩子流掉了?」
睁着大眼,曲若水愕然。
「你有孩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凛冽忍不住越说越大声:「你差点就让我差点见不到这孩子,你知道吗?」
「你是说……孩子还在?」
凛冽故意曲解她的话。「怎么?你不开心吗?难道你希望……」
「别再说!」曲若水一急,捂住他的嘴。当她发现自己作出踰矩的动作,她连忙要缩回手。
凛冽快一步地握住。两个人同时愣住,凛冽像是突然清醒般又猛然放开曲若水的柔荑。
正当曲若水对他的反应感到失落,凛冽仓皇起身,丢下一句:「你在这好好休息。」转身离去。
曲若水这才感觉到肚子还有些疼痛。她将膝盖曲起,尽量靠近自己的腹部。「孩儿,你有听见娘在叫你吗?」她露出一个美丽的笑。「谢谢你没有遗弃娘。娘没有能力帮你留住爹,娘很抱歉……但是娘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成长下去,然後陪着娘,好吗?」
窗外一翦寒梅悄悄地绽放,阵阵香味悄悄地四溢。
别急,春的脚步,已经来了……
***
孟春时节,慢慢回暖的天空少降大雪。细雨纷纷,轻柔地飘落在结了薄冰的河面,在暖暖的阳光下,剔透动人。
曲晸扬和司徒冀两人坐在位於小桥上的小亭子,摆满一桌的珍贵佳肴,但曲晸扬却吃得食不知味。美景当前,但曲晸扬却无法静下心好好一观。
虽然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心不在焉,但司徒冀却假装不明白,净闲谈些山明水秀,完全不顾曲晸扬越来越焦急的神情。
「不行,我决定还是去趟凛府。」
「不成。目前情况还不稳定,曲兄贸然前往,并非明智之举。」司徒冀挡下他。
「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叫做情况稳定?」夜夜担忧曲若水的曲晸扬,这些日子憔悴许多。
「至少得等……」
「还等什么?再等下去,我怕水儿的命就要给那家伙给玩死了!」曲晸扬沉下脸孔。「我很感谢这段时间小王爷的帮忙,但是非常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再待在这里风花雪月,和外界完全断绝。更何况水儿的情况很让我担心。璃儿怕是凶多吉少,在这世上我只剩下这宝贝妹子,若没有亲眼见上一面,我是无法安下心的!」
「但是……」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很谢谢小王爷的招待,收拾好东西後,我立即离开。」
「说这什么话?」司徒冀拍拍他的肩。看来,他也没办法再对曲晸扬隐瞒下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总算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不如这趟就让我跟你……」
他话未完,一名总管走向他俩,打断司徒冀的话。「小王爷,王爷有请。」
「不烦劳小王爷,先走一步。」曲晸扬拱手作揖後,便飞快地赶往凛府。
「爹怎么会这个时候找我?」司徒冀摆手让人退下,原本不霁的心情更蒙上一层黑。
「莫非爹又要做什么了……」他无奈地叹口气,也不多逗留地离开小桥。
***
凛冽最近陷入极度痛恶自己的境界当中。
自己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帮她找来大夫呢?她不是自己报仇的对象吗?为什么曲若水差点流产的事情都过一段日子了,他还是会天天嘱咐小六子为她请杨大夫来看看?甚至,他得努力地克制自己,才忍得下不要去探望她的冲动。
他大可说是要去看看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无恙否,但是他发觉他没办法说出这样的谎言。他不是个懂得手下留情的人啊!但现在的他是怎么搞的?
凛冽发觉自己常回想起前些日子被自己一脚踹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还有她在床上昏迷的那抹孱弱。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开始因为曲若水而有了起伏。
越是不愿想那张不出色、却温柔可人的小脸,他的心越是牵挂着她。曾几何时,他凛冽居然会为个女子而烦心,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绊住似的不再自由自在。
他觉得他已渐渐不再是自己,不再是那个成天只想着要复仇的凛冽。
改变的原因他不想去仔细思考,因为他怕面对那个最真实的感情。身负复仇大任的他不容许自己在最後关头软化自己的意志,否则这不是太对不起在天之灵的双亲?
「凛,你怎么了?」卫子尘随意晃晃,没想到在「惊鸿桥」看见沉思中的凛冽。
没料到卫子尘会突然过来,凛冽抹把脸。「想想事情罢了,没什么。」他又望向半融的湖面,迳自发呆着。
「干嘛一脸沮丧?」卫子尘非常不以为然。「现在你的复仇也成功泰半,你不但没有很开心,怎么反倒变的这么奇怪呢?」
「我也不知道……」凛冽摸着下巴,依然没有仔细听卫子尘说话。
不过凛冽的不专心并没有维持太久。当他听见卫子尘说到「狠狠地踹曲若水」时,他像是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把抓住卫子尘的衣领,「你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