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绝凡见他们两人僵持不下,遂开口道:“晔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圣大哥呀,这也得问?”她毫不犹豫回道。
“是吗?晔儿,你聪明过人,却习惯于逃避。你一定想过我和你爹是否同为一人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是的,我们是同一个人但不是你父亲!”
他的话有如一颗炸弹在晔儿的脑子里引爆,轰得她头昏脑胀,炸得她一片空白。
“是开玩笑的吧!圣大哥最会骗人,所以,这都是骗人的——”她无意识的呢哺道。
若丞接口道:“他不是骗你的,是实话,你不是圣家人,你是皇家公主,是宁妃的女儿,是六年前失踪的如意公主,皇姊,请你要弄明白呀!”
“啊”晔儿捂住耳朵,发狂似的叫喊。
圣绝凡走至她身前,使力的钳住她剧烈晃动的身子,“别这样,求你,你不能再沉睡了,不要,不要,”他心痛的说道,见她如此,他一颗心有如千刀万剐。
晔儿忽然停止所有动作和声音,昏厥在圣绝凡的怀里,仿佛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对她来说,一切都幻灭了,她的世界——正一步步的崩毁。
“不——不——”圣绝凡用力的摇晃她;“醒来,你给我醒来,我不准你逃,不准听见没有”
“皇姊——皇姊是怎么了?”若丞惊慌失措,只见众人的反应和圣绝凡一般,都是一副大事不好了的样子。
晨峰垂下两行老泪,沙哑道:“她又要像六年前那样了,封闭自己的感官,再度——成为一个娃娃”
“我想她大概巳忆起她皇娘满身鲜血淋漓,为了保护她而挨人刀子的情景了”诸葛玉明猜臆道。
若丞闻盲,深引以为憾,却也想不出补偿的法子,只能跌坐在椅上,失神的望向远方。
圣绝凡将晔儿抱起,眼中盛满的是悔恨,悔的恨的,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袁镇近门,快一步的为圣绝凡打开门,不知所措的无言以对,只能睁着眼看他将晔儿抱离厅堂。
昏睡了两天一夜,晔儿似乎没有醒来面对现实的打算,而一切能做的,能想的,圣家庄的人没一项敢省略。
不算短的六年,晔儿征服了他们所有人的心,若有人想伤害她,他们会是第一个为她冲锋陷阵的人。
“主人,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展峰不可置信的问道。
圣绝凡深情的藐着晔儿苍白的小脸,痛心得扯出一抹笑容,“嗯,我已经决定带她回祁连,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让她出来。”
“如果她永远不醒来呢?你的一生是否就要埋在那里孩子,你父亲将你交代给我,要我替他亲眼见你娶妻生子,幸福圆满,我不是不忍疼晔儿,但圣家的命脉不能就此中断啊”展峰老眼含泪,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爱晔儿,爱得刻骨铭心,若从我身上抽去爱她的成分,只怕所剩无几了。我不要像爹一样,为了传宗接代,娶丁个不爱的女人,抱憾终身,同时也造成那女人的痛苦,我娘便是—个现成的例子。
“你知道这一切?”晨峰颇为讶异。
“对,我知道,就在十八岁那年的—个冬夜……”圣绝凡回想着十年前的—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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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大雪绵延不绝的纷飞着,狂风怒吼不绝于耳,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心生惧怕,而明灭不定的烛火跃动不停的映上两个对峙而立的人影上,情势几乎是一触即发。
良久的沉默后,一道女声响起——
“圣楚天,你的自私误了我一生,恨巳不足表达我的感受”
“娘子——”
“住口,你不配这么”戴雪晴虽是四十开外,却犹可见其绰约风采。
“好好,雪晴——”
“也别如此唤我,”她的声音不复凌厉,“我不配“爹当年取名时,愿的是我在风雷中犹能拥有艳丽的阳光,现在的我,心中一片阴霾,一丝光亮都没有,谈什么晴天”…戴雪晴的声音哑了,啜泣声不断的从她的喉中夺出,使她憔悴的脸再添一分苍老。
“你的心,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片刻,我是如此的殷切期盼,当你追逐蝴蝶的梦醒后,会意识到守在你身涟的人是我,但这希望随岁月的流转而点滴的破碎,等——等——等——等到心都碎了,你的蝴蝶梦依旧持续着,我好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从她的哭诉中依稀可以听到心碎的痛楚,圣楚天伸手想安慰她,却被她一声大喝斥退。
“走开,别碰我”戴雪晴口里逞强,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环抱住自己,她的痛苦委屈、疲惫无措,全在此时爆发开来。
“我和小蝶是青梅竹马,也或许不算,毕竟她才出世,我巳二十出头了,她从小就美得令人赞叹,也令人不由得爱上她,本以为对她是对妹妹的感情,直到她十四岁时,我发现自己对每一个多瞧她一眼的男人,都想杀了他时,才了解自己的爱巳不单纯,但那时我巳奉父母之命娶了你,要回头了嫌迟了,雪晴,我不求你原谅,因为连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要说了,”戴雪晴捂住胸口,情绪激动,一时口中喷出大量鲜血,体力不支休克在地。
圣楚天慌忙将她扶起,从手掌为她送入真气,好像回光返照似的,只见雪晴的眼缓缓睁开。
“雪晴——”
“我死了……你也休想再有晴天了……我……永远都不会……谅你”她的生命随着她的语气消失而逝去。
“不——不,你不能走”圣楚天疾声呼喊。
圣绝凡在房门外听见他们谈话的所有内容,一时间他好恨自己的父亲和父亲心目中的那个女人,他也知道母亲抛下一切走丁,随着她的只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与仇恨。
咬着牙拚命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圣绝凡走至天井中央,任着强劲的北风,冰寒的雪打在他毫无知觉的身体上。
他母亲去世不久后,他的父亲抑制不下内心的自寅,自绝身亡,临死剪的片刻,告诉伸一段话,
“圣家交给……你,你要负……起传承的责……任,但爹……要你娶的……是你……的所爱,免得……误人……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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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所以爹娘仙逝过后五年,宁寒蝶托孤,原先我极不愿接受,但她只交代了些话便过世了,容不得我拒绝,尔后,每月每日,一点一满,晔儿的身影溶了我心中那块寒冰,化了那份恨!”圣绝凡缓缓的说着。
“这也就是你愿取用先皇的脸孔化作她父亲,唤她自封闭中清醒的原因?”
“嗯,圣绝凡淡淡笑着,“回想那年相识时,晔儿好像尊娃娃,不说不笑,唯有在看书时,才有此反应,那一年里她所看的书是往后敷年的好几倍,否则她这么好动,怎可能号称熟读藏书阁的所有典籍呢!?”
“你的话中还似有父亲的骄傲!”晨峰也微微笑着。
“能恢复她灿烂的笑眉,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鼓励的拍拍他的肩,展峰慈祥道:“放手去做,咱们弟兄们个个支持你!”
圣绝凡笑着点头,回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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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儿昏迷的十数天中,仅靠喂食汤汁维生,难受免日渐消瘦,圣绝凡通常是自己执行这工作,但梳理净身的事他可做不来,所以备了另一辆马车,携青荷随行,好完成伺候晔儿的任务。
一路上他和晔儿同车,狗儿和肯荷一起,狗儿福福通灵性,也识相的不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