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你也很镇定的模样,那我又何必紧张?反正天塌下来我一定拉你去顶,我担心什么?」她没好气的回道。她根本没想过要担心或者害怕,她现在唯一的感觉是「倒霉」──还是倒霉到让她很想发火那种地步的倒霉。
而且如果真的有危险,尚狄洛特就绝不可能会让车子的行进速度仍旧慢得像龟爬,还悠哉悠哉的任凭别人攻击他们的座车。
「以国内来说呢,」尚狄洛特说话了,「近几年民主意识渐渐植入蒙特拉法瑟人民的心中,一群激进分子于是组成了所谓的革命组织,对抗君主政权,刚才你见到的攻击只是他们一种小小的示威抗议。虽然晚上出来会遭到他们如此对待,但在白天情况就会比较好,因为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领导者是个还算理智的人,秉持在不引发流血冲突、不牵连无辜人民的前提下进行革命。」
「不要告诉我他们在如此前提下进行革命的结果是,革命的目标变成是我。」她冷冷说道。
又不是在玩扮家家酒,不引发流血冲突、不牵连无辜人民怎么革命?唯一可能的方法就只有将矛头对准她这个王位继承者了,只要「消灭」她,君主政体自然不攻自破。
尚狄洛特给她一笑,那笑容好象在说:宾果!恭喜你中奖了。
「而以国外来说呢,」尚狄洛特又道:「前南斯拉夫分裂成的几个共和国目前还不足以对蒙特拉法瑟造成威胁,毕竟蒙特拉法瑟还受英国保护,何况他们已经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对蒙特拉法瑟轻举妄动。但另一边的邻国可就不这么想了,义大利黑手党早就对蒙特拉法瑟觊觎已久,只要蒙特拉法瑟归属于英国,那他们不论洗钱、贩毒等等不法行为也就更加容易侵入英国,蒙特拉法瑟是他们掠夺英国这块大饼的最佳跳板。所以对你而言他们反倒是比较危险的一群──」
「因为他们崇尚以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童净暄又冷冷说道,她会在还来不及呼救前就被莫名其妙暗杀掉。
尚狄洛特又给她一个笑,赞赏她的聪慧。
「另外,国内的贵族们对君主体制的延续其实并不算站在支持你的立场,他们反而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因为大多数贵族早已经将资产移往别的国家,且与英国的贵族建立良好的关系,不论蒙特拉法瑟会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找好靠山了。
「而且由于之前雷伊克一直抗拒蒙特罗杰国王为他安排的婚事,所以他的继承者身分并未得到蒙特罗杰国王的正式对外宣布。然而在雷伊克承认他的同性恋身分后,反倒将蒙特罗杰国王逼进没有退路的境地,所以他才会开始积极的寻找你,将你带回蒙特拉法瑟,并立即对外正式宣布你的继承者身分。」
「以及强制性的为我订下婚事,因为只剩下我可以成为他的继承者,而且他认定我比较好控制。」她仍是冷冷说道。
「没错。」尚狄洛特仍是一笑,道:「你是一个开端,在这君主体制存废与否的敏感时期,你的出现是引燃这一切蛰伏已久的争端的火花。」语毕,他给她一个完美的笑容。
她瞪视他的笑容一会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连说了三遍,语气一次比一次压抑,眉头一次比一次皱得更深,脸色也一次比一次更加冷凝。
咬着牙、压抑着脾气,像是怕再激动一点她就会忍不住骂人似的,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就知道童话故事都是靠不住的,它就只会告诉人们王子与公主结婚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却从来没有说明公主要如何在王宫中生存下去,又应该如何对抗潜藏在暗处众如繁星的敌人!」
说完之后她扫视车内其它三人一眼,她又忍不住又重复了句:「从来没有!」
一直用英语说话的尚狄洛特突然改口说中文:「其实简单地说就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唇,说:「你的成语说得真好。」
「不过你绝对不是孤立无援的」他的语气突然转为温柔,「在你面前的人都会坚决保护你到底,不论是什么情况下。」
「是的,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的安全。」
她摆摆手,不想让雷伊克又误会了,「我不是担心──」
「生气。」尚狄洛特接口道。
「 没错。」她认真的应着。
她当然不会担心也不会感到害怕,因为正如尚狄洛特所言,她知道她不是孤立无援,不是单独面对这一切的。但是──
「我总有生气的权利吧!对这一场人生骤变,对我现在必须面临的麻烦事,我总应该有权利生气发 闹械牟黄桨桑 顾 险娴亩岳滓量思巴 掠扑担 杆 圆槐氐P牡娜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应该相信我不是那么脆弱易碎的。」
雷伊克及望月悠听了她这番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对她点了点头,绽出信任的微笑。
一开始他们为尚狄洛特将情势全盘告诉克莱卓亚而感到担忧,但后来发现克莱卓亚的表情与其说是担心害怕,倒不如说她相当明显的是在生气,从刚才他们就已经为此感到讶异,而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他们知道自己应该试着相信她的坚强。
尚狄洛特轻抚了下她的脸颊,温柔的笑着,「你当然可以生气,但你千万别忘了一件事,就算情势再怎么险恶,王子将永远与公主同在。」他以拍胸脯保证似的语气说道。
她看他一会儿,忍不住笑了。
虽然刚才她还那样生气,但她发觉他总能够以一句话就让她放松下来。
「我发觉你越来越会逗我笑了。」
「彼此、彼此。」他回道,笑得迷人。
「什么啊?」她嗔道,拿她当笑话看?
但她并不是真的对他生气,摇摇头,发觉自己拿他这张笑脸越来越没办法。
以实际观点来看,无论她总可以因他而放松下来或者她越来越无法真正打心里对他生气,她会对他产生这些感觉其实是让她相当讶异的。
「感觉」本来就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解释清楚,也无法以词句形容得真切的东西。就像一个人听得到声音、说得出话,却无法形容得出听是什么感觉,说又是什么感觉一样。
感觉只能用「相信」去体会。
而且另外还有一个更好的问题是,如果对她说相同一句话的是别人,她能够这么快就放松下来吗?又如果给她相同笑容的是别人,她会无法真正对那个人生气吗?
她无法确定。
但她感觉得到,并且得承认的是,她已经渐渐被他吸引了……不好了。她想。
第五章
车行绕城镇一圈之后,天气有些转坏,而且时间也晚了,于是他们便驱车回到王宫。
雷伊克与望月悠并不住在王宫里,而尚狄洛特则预定今晚住在王宫,于是与雷伊克及望月悠道别之后,尚狄洛特便将童净暄送回她的寝室。
在寝室门口,尚狄洛特对童净暄说道:「我忘了对你说一件事,事实上这是我今晚一见到你就应该说的事──」他微顿,轻抚了下她的脸蛋,低沉地说:「你今晚非常美丽。」
在他下手迷昏她并确定她安全无恙地被送回蒙特拉法瑟王宫之后,他就离开王宫与雷伊克在城中会合,讨论目前的情势并处理一些事情。然后等待晚他一步回到蒙特拉法瑟、留在台湾替他和童净暄处理一些「善后」问题的望月悠也会合之后,他们才一同到王宫来接童净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