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弋翅一番深情的告白,冰宿除了深深的感动之外,却也想到一个问题——
是吗?她不是一个会温驯听从命令的人吗?
被弋翅拥在怀里翩然起舞的她,脑中不断回转着这个问题。面对着他深情的笑脸,她惘然了……
第九章
自从弋翅下令废除冰宿的职务后,冰宿闲得像水中的一尾游鱼,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好做。
虽然她也曾对废除护卫一事提出意见,毕竟长久以来的世袭职务,怎可如此轻易的说废除就废除?就算不用她当护卫,也该另找个人接替她才对。但弋翅完全不理会她的意见,决意从此废除毕诺瓦王室世袭的护卫职务,而想要改变弋翅的决定仿若登天,她除了喟然接受,又能如何?
香霓及其他宾客已经离开毕诺瓦了。她并不清楚弋翅最后是否有原谅香霓,因为现在她完全不知道弋翅的行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要做些什么。
迟早都必须学着习惯的。或许这样也好,弋翅解除她的护卫职务,让她早一点卸下现有的责任,她也可以走得安心些。
是的,她必须离开王宫,离开帕布拉城,甚至是离开毕诺瓦。她必须到一个弋翅找不到的地方。
但她不能马上走掉,若现在毫无计划的离去,弋翅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跟在他身边时,她已经见识过他一手建立起的情报网;其组织不但密实严谨,手下人员的传讯效率更是一等,若她贸然离城,怕是踏出城门一步,他就已在那里等着质问她了。
所以她必须一次就成功。幸好她现在只是怀孕初期,体形没什么改变,在被发现之前,至少还可以再拖延一、两个月……
那日以来,弋翅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但只要不提起结婚的话题,他们还算相安无事。
为何他想娶她?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不下千遍万遍,但却没有勇气去猜想答案。
在花园漫步了一上午,冰宿走回弋翅的寝宫想休息一会儿。她的孕吐并不严重,但偶尔会有疲惫和晕眩感,大概是她身体平常就不错,以致并不怎么辛苦。回想莺韵当初怀任远时,几乎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倍受孕吐折磨,她还必须代替典恩陪在莺韵身边照顾她。
走到寝宫门口,冰宿直接打开门进入,一看见里面的景象,她先是愣了一下,迅即避开视线,连忙慌张的行礼,“对不起,属下逾矩了。”说完转身欲离。
“慢着。”弋翅懒懒的唤住她。此刻他正坐在热气蒸腾的浴盆中。
冰宿即使有再大的冲动想逃开,仍然是停住了脚步。由于不知道他的作息,自然随时都有可能会在寝宫遇见他,但……她没有想到会遇上他在净身的时候。
通常弋翅都会直接到浴堂净身,但偶尔兴致一来,他会命人搬来浴盆,就在寝宫净身,省去繁琐的程序,享受简简单单的洗澡乐趣。
弋翅惊异的发现从冰宿的背后,仍可明显的看出她的耳朵竟是潮红的,亲着她白皙的颈项上方,形成一副我见犹怜的性感画面。
“过来。”他双手搁在浴盆边缘,好整以暇的下命令。
“请问有何吩咐?”冰宿没有回身。
“过来。”他再次命令。
冰宿知道他不会放过她,只好依令转身走到浴盆三大步外的距离,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毯上的图案,动都不敢动。因为每次欢爱,她总是闭着眼睛,对他赤裸的身躯不曾真正见过。
她的脸蛋竟然也是红霞满天。弋翅感到有趣极了,他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慌乱的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
“看着我。”他简单的道。
等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才从地板移至他的脸,然后就此定住。
他将海绵丢给她,“帮我净身。”
冰宿一口气差点呛到,与他戏谑中带着认真的眼眸对视着。“属下认为……这不是我所擅长的职务,我马上去唤女仆来替您净身。”
“不要。”他语气里混合了认真与耍赖,“我只要你。”
她为难的低下眼,局促不安地随意问道:“这是命令吗?”
静默了会儿,弋翅开口道:“出去。”
她抬眼看他,不明白他的口气何以一下子变得如此冰冷尖锐。
“这个才是命令。”弋翅黯黑的眼瞳直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她立时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冰宿有一瞬间的错愕,他为何要用那种像是她伤害了他的眼神看她,她说错了什么吗?
没多加细想,她微行礼,应了声:“是。”随即转身离开。
冰宿在回廊的转弯处遇上科摩,科摩向她确定弋翅的行踪后,便朝寝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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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
弋翅烦郁地想着,冰宿为何总是将这个词挂在嘴上?好似他与她之间除了责任,就再无其他关联似的。
九年前他就已经决定她是他的妻子,他给她所有的信任与忠诚,她也必须回报他同等的信任与忠诚。但她先是欺瞒他典恩的死因、任远的存在,又不时违抗他、挑战他的意志力,最后竟然还向他坦承她心里有另一个男人!
他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可以轻易掌握一个国家,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与冰宿之间的问题。
他可以原谅她之前的欺瞒与违抗;可以原谅之前她心里容有另一个男人,但她必须在往后用同等的信任与忠诚来补偿他。
然而,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她甚至不认为她有错。
他叹了口气。他与她之间的确存在着深切的责任联系,但除此之外,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能将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的。
只要想通那是什么,他就可以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陛——下——”科摩拉长音的叫道。
但弋翅没反应。
科摩奇怪的扁扁嘴。他进弋翅的寝官、等他洗完澡后就与他讨论政事,谁知讨论一结束,还不等他行礼告退,弋翅竟然就转身走到窗前发起呆来了。
就算他们之间不需太拘谨的顾及所有礼节,但他也不能这样对他理都不理呀,那会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也。
“陛下!”科摩这次加大了音量。
弋翅总算回过神,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科摩无奈的叹口气,“黑鹰主子,就算您在烦恼冰宿的事也别这么忽视我呀!我是不知道您和她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啦,但您是知道的,弟兄们都很喜欢冰宿,为了您的声誉着想,您可别再做出让冰宿伤心的事了。”
他在进门前遇到冰宿,一眼就发现她神色里的哀愁。虽然她一直掩饰得很好,但只要细心点,就不难发现自那日弋翅当众打了她之后,她就越来越沉静忧郁,看得他们一伙弟兄心疼不已。
弋翅皱眉,每次当科摩提起此事,很明显的,他的部下们全都一窝蜂地倒向冰宿那边,认定是他欺负了她,教他百口莫辩。
科摩继续说着:“说实在的,冰宿和一般女人不同,聪明能干又坚强勇敢,虽然话少了点,但只要看见她眼里的坚毅,根本不必怀疑她有足以撂倒男人的本事。兄弟们都认为,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你。”
弋翅意有所指的地道:“我注意到了。”
科摩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原来弋翅早就发现他们老是乘机偷看冰宿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啊,冰宿实在太特别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想蒙混过往的“不良行为”。他再次强调,“我们是真的很高兴你爱上的是那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