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聂咏夷?!
天啊!他会怎么想我?以为我不甘寂寞?
原来他一直隐身在黑暗中,他走到我身前拉着我进院子时,我还依稀瞧见他因发怒而闪动着亮光的脸庞。
“聂先生,我……”秦亚东追了上来,极力想对聂咏夷解释,我却连一句话也不肯帮腔。
“没你的事!我和盼盼有话要谈,你该回去了。”聂咏夷天生的王者架式,使得一句婉转的逐客令变得再坚定不过。他扣住我的手腕,停在原地转过身,硬是迫着秦亚东无奈地走出大门,才又拖着我进屋。
进了屋内,他却只是冷冷地与我对峙着,让我觉得自己好象真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你骂啊!”我心虚地想先声夺人。“我怎么这么淫荡、这么寡廉鲜耻?没错,我就是不要脸,我渴望男人的抚慰,你如果没来,我可能已经和他上床了!”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你怎么可以让他吻你?”
我从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过,不由得胆怯地退了一步,嘴上却犹自逞强,“我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你还会在意我跟别的男人怎么样吗?你上次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充分的自由?”他的确“充分”地冷落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看到这种画面会这么难受!”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的心紧紧地揪起,但随即我就想到,他在台北可风流快活着呢!
“你和于香凝大白天的都可以在大马路上热情拥吻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该死!我和香凝怎么样是一回事,但你不准对不起我!”
他报复性地堵住我的唇,那样深深切切、不留一丝余地的辗转吻着,像是崩溃了所有的理智才爆发出的情感。我没有响应,却乖乖地任他吻肿了我的唇。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不讲理的话?为什么对我那么不公平?
直到我们都快喘不过气,他才放开了我,眼里净是氤氲的情欲,好似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两人就可以肆意欢爱一番。我赶忙撇过了头,生怕他也在我眼里看到同样的东西。
“你神出鬼没地来找我干嘛?”一开口我就后悔了──我的声音低哑到连自己都会想入非非。
有了前车之鉴,他清了清喉咙才说:“你爸爸车祸住院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可是,我想你大概会想回去探望他。”
爸爸出车祸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聂咏夷专程到美国来,就为了问我要不要回去探望爸爸?
“我……我回去会不会被骂?”知道了爸爸并无大碍,会不会被责骂反而成了我此刻最担心的事情。
“如果以后予勤敢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我会掐死她!”
他存心挑舋嘛!指桑骂槐,以为我听不懂吗?
我忿忿地回了一句,“我会先掐死那个欺负她的男人!”
“你……”他顿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说:“你走不走?”
“我自己回去!”
“这个假期的机票已经售完了,我请咏心动用关系才订到两个位子。你要回去看爸爸的话,就别任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进房间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我刻意忽略他的存在,一个劲儿地往外走,正想率先出门时,他一把拉回了我。
“把衣服换掉!”他的口气十分蛮横,不再是惯有的温文尔雅。
“这件衣服又不会太华丽,穿去机场……”
“我说换掉!”
“我偏不要!”换衣服多浪费时间!
“你不动手的话,我来!”说着他便扯高袖子,一手压在我肩上,一手绕到我身后,“刷”的一声拉下拉链。当他冰凉的手指轻触我的背脊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抓住即将下滑的领口,气冲冲地回房间换了件圆领毛衣和牛仔裤,拖着行李袋用力地甩上房门往外面走去。
聂咏夷把大门反锁后,上前来接娲我的行李。走过屋前的院子时,午夜的星子正稀稀落落地缀在夜幕上,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似乎比平日更具风釆。微风徐徐吹来迷离的暗夜幽香,月光也透过树叶的闲隙,温柔地在小径上铺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不知怎的,我回想起多年前他向我求婚的那个夜晚好象也差不多是这番景致。物是人非呵!此刻我忽然懂得了“欲语泪先流”的伤痛。
“对不起,我知道我今晚很不讲理。”聂咏夷没有看向我,低沉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荡在我耳际。这样一个沉稳内敛又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却是再也不属于我了。
因着他的道歉和我心里关于往日的回忆,我的满腹怒气才稍稍乎息,只是一直到上了飞机,我们两个都没再开口说话。我跳了一个晚上的舞,又一再在脑海里盘算该如何面对爸妈,没多久就倚在舒适的头等舱座椅上,困倦地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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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空中小姐已开始广播飞机降落时应该注意的事项。我低头一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毯子,不知是聂咏夷还是空中小姐帮我盖上的。
出了中正机场的大门,我居然开始胆怯,很想转身搭下一班飞机回美国。正推敲着这个念头的可行性时,聂家的司机却已经跑过来提走我的行李了。
“太太,你终于回来了!”他满脸诚挚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这几天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令人难堪的“嘘寒问暖”呢!
“你想先回家休息,还是直接去医院?”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时,聂咏夷开口征询我的意见。我犹豫了好久,心想既然回来了,挨骂是免不了的,干脆早点“受刑”,也省得整日提心吊胆。
到了爸爸住的病房门口,我紧张地直想回身往楼梯口飞奔而去。可惜聂咏夷已敲了房门,拉起我的手硬将我往房里拖。
踏进病房时,我正好和躺在床上的爸爸四目相对,心虚地赖在聂咏夷身后低下了头。
聂咏夷推了我一把,害我脚步踉跄地顺势站在病床前,活像是个被押解到案的罪犯。
“爸,你还好吧?”箭已在弦,我只得怯生生地问候着。爸爸的左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双腿都打上了石膏。妈妈在一旁削着水果,看到我时,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唤出我的名字。
可是,爸爸却很不友善,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破口大骂,“你眼里、心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你一声不响地说走就走,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你教我如何向你婆家交代?”
“爸,我爸妈没有怪盼盼的意思。”
哼!谁要他为我说话?爸爸接下来会骂什么,我都可以猜出七、八成了。
“就是这样,我才更觉得对不起亲家。”爸爸和颜悦色地对聂咏夷说完后,马上又转过头凶我,“你知道现在咏夷还得帮我管理公司吗?他没日没夜地忙碌着,你却一个人在美国逍遥!”
我一听更加生气,爸爸实在好偏心,叫“咏夷”叫得那么亲热,却对我凶得要命!
聂咏夷也真会笼络人心,苏氏企业又不缺人才,他跑去凑什么热闹?
“大庆,盼盼好歹是回来了,你就别再骂了。”还是妈妈最疼我!她晓得我一向爱吃苹果,笑着拿起桌上盛满切块苹果的保鲜盒递给我,却被爸爸一把抢了过去。
“那是我老婆削给我吃的!”爸爸理直气壮地吼着,棈柛好得不像个病人,可见他住院期间有多么享受──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随侍在侧不说,还有女婿帮他分忧解劳,此时此刻更有我这个女儿乖乖地让他练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