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他摇头。「以后别再和男朋友吵架后,找可怜的人民保母出气。」
「你的想法就跟你那张脸一样讨厌。」王雅云气愤极了。
事实上,他有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只因少笑,五官的线条显得很刚硬。
他摸着脸颊。「我的脸有什么不好?」
「眼眉鼻口全挤一处,没有人教你该如何待人吗?」她抬高下巴。「报上名字,我要你的上头让你知道,该怎么控制你那张嘴。」
他眼睛扫过她身后的宏伟建筑,露出不屑之色。
「是你的家世使你可以骄纵,可以随心所欲地刁蛮、不讲理。」
他的指控令她火冒三丈,她从未因自己的家庭而自认为不凡。
「随你怎么想。」她冷冷地说。「虽然你表现得并不可亲,我还是要谢谢你。」
「只要你以后别再找麻烦就行了。」
不给她反击的机会,他骑着摩托车离去,留下一肚子火的王雅云。
王依雯让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身后,穿着白色毛衣,同色服贴的牛仔裤裹着她修长的双腿,手中提着轻便的旅行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神采飞扬。
当她站在看着入口的张闵凯面前时,他怔了下,才看出是她。
「这就是你所有的行囊?」他看着她手中装不了多少东西的行囊。
「有什麽不对吗?」她反问。
「通常女人不都是大包、小包的,好把自己打扮得有如孔雀般吗?」
「只有雄性、无知的孔雀才会伸展它的羽毛。」
她眼睛故意瞟着他身上名牌的衣服。他今天穿著蓝色西装,打著同色领带,穿得很正式。
「我们熄火好吗?」他求饶。
「我没开火啊!」她无辜地一笑。「我只是将你投过来的弹药还给你罢了!」
「算我说错话。」他看着她。「不过,你真的和其他的女人很不一样。」
王依雯没告诉他,她是被当成男孩般调教的。男人会做的,她一样能,以致她在具有女性的柔媚外,也有股豪迈之气。
「我希望是赞美。」
他坦言:「我一直不认为需要助手,但你做得还算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她抗议。「仅只是差强人意?」
「好吧,我又说错了。」他敛起笑意,正容地说:「你是个好帮手。」
王依雯将在唇间蠢蠢欲动的欣喜抿住,不让飞提的情绪显现出来。
「飞机要起飞了。」她用平淡的语气说:「我们该进去了。」
这是栋旁河而建的乳白色希腊建筑,从窗口可以眺望着邻粼河水的饭店。
一个星期中,他们将全住在这儿。
王依雯躺在床上,伸展着四肢,并不想立即起床。他终于肯定她的能力了,她手抱着枕头甜甜地一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因他的一句——「你是个好帮手」,而盛满着欢愉。今天他将拜访几个客户,不需她同行,她可以拥有一整天的自由时间。
王依雯跳下床,决定好好玩一天。她脱下睡衣,穿上粉红色长裙,刷了几下头发,镜中照映出一位双颊嫣红,眼中闪著梦幻色彩的女人。她闭上眼睛,试图将眼底的迷蒙光采抹去。
「都已过了作梦的年龄,怎还如此不实际!?」她对着镜中的女人说。
她关上房门之际,不自由主地望了眼相邻的房间,此时张闵凯应该已出去了。昨天抵达饭店时已是深夜,他难得表现体恤地要她今天睡迟些,放她一天假,他会很早出发。她感到心中有种情愫在流转,不行!她得抗拒自己对他所产生的反应,她将手插进裙袋中。
王依雯走往一楼饭店附设的餐厅。用餐的人并不多,她只花了几分钟即用毕,将最后的一口咖啡喝尽,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想离去时,不意与一个身躯撞上,一束漂亮的花掉落地上。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你的眼睛没带出来吗?」对方很不悦地质问。
错可全不在她,王依雯抬起头,羞恼地瞪着对方。
「只怕没带眼睛的是你,不是我。」
「你——」
对方的怒容在瞧见她清丽的面容时,一转为惊艳的赞赏之色。
「对,是我不对,不该撞到你。」
他道歉,王依雯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指着地上散开的一化束说:「你的花坏了,我赔你。」
「不。」他忙摇手。「一束花算什么!」
他招手唤来服务生,交代服务生清扫,似是这里的熟客,而服务生的态度更是必恭必敬,听从地迅速处理。
她往外走。
「小姐,请等我。」
他大步地跟了上来,王依雯疑问地站住。
「我说过赔你花,多少钱?」
「我也说过那不算什么。」他笑容可掬地说:「我是森田大造,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她好笑地摇头,森田大造看起来是个典型的花花大少。穿着高级布料、佩戴高昂饰物,头发梳理得服服贴贴,脸上更是一副自命不凡的神情,这种男人她碰过太多了。她继续走往前。
「别不理人。」森田大造没放弃地跟在她身边。「我们也算有缘。」
她没搭理。
「你是日本人?」森田大造有张东方脸孔。「我也是日本人,我们来自相同的地方,在这异地更该成为朋友。」
她站住。「别套关系,我不是日本人。」
「中国人?」他立即转换。「你是中国人,在地理位置上,我们也算是邻居,很亲、很亲的,更该成为朋友。」
这是哪门子的邻居?王依雯失去耐性。
「听着,不要再跟着我,以免破坏我的游兴。」
森田大造满脸的惊愕之色,很不习惯遭拒绝。在这个地方,女人看到他就彷似见着蜜糖般的黏着他不放,因而也使他自认为是个深具魅力的男人,何以她竟对他不理不睬?
「亲爱的。」一位肌肤晒得有如巧克力般的金发女郎朝森田大造走来,对着他甜腻腻地一笑。「对不起,我来迟了。」
森田大造没理她,将她依靠过来的身体推往一旁,追上已走到门外的王依雯。
「中国小姐,需要导游吗?我很愿意为你介绍这个城市。」
她皱紧眉,对这种专追逐女人的花虫,她没兴趣。
「我只要你走远些。」
王依雯坐上饭店门口的计程车,原只打算在附近走一走,这下干脆好好看遍这个城市。她让车子沿着街道开,在美国虽住了十年,她还未来过这名闻遐迩的纽约市呢!在一处广场前,她让司机停下,有几个年轻人自得其乐地弹唱着。她从旁走过,响起了一阵口哨声,她回了个微笑,愉快地走着,漫无目的地闲逛。她在一处露天的咖啡座用过午餐后,在一处公园逛了大半天,最后在草地上坐下,看着一群小孩比赛橄榄球,直至天色有些微暗,才坐上计程车回饭店。
王依雯一踏入饭店的大厅,即望见张闵凯一脸阴郁地坐在厅中的沙发上,一整天,她几乎忘了他的存在。他见到她,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并向她走来。
「你去哪里?」他不快地质问。「怎逗留到现在才回来?」
见他神色不悦,欣见他的欢愉消逝了。
「你忘了放我一天假吗?」她口气也不佳。「我有权去我想去的地方。」
「那个男人是谁?」他问得突兀。
「什么男人?」
「送花给你的男人。」他拉长着脸。「搞清楚,你是来工作,不是来度假。」
一整天的好心情全被他搞砸了。
「不要以为你付给我钱,便可以颐指气使的,高兴时放我假,不高兴时又反指我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