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秦珍婷无法不紧张地绷着脸;而他则相反,泰然自若地与熟识的同学点头打招呼。
「天星,你怎会和她在一起?」终于,有人憋不住话地问。
「有什么不对吗?她是我的朋友。」
他答得很自然,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秦珍婷抬头挺胸地,在学校里,她已有了
第一个朋友。朋友——真好。她甜甜地想。
他们的教室在不同方向。
「好好加油。」在铜像前分开时,他带着鼓励他说。
她慎重地点头。「我会的。」
「我知道你会。」他又看了她一眼后。「再见。」
「再见。
秦珍婷看着他走得不见后,走向教室。一扫平日的懒散,不仅认真地听课,还抄起
笔记,虽然有大半以上听不懂,她没气馁地举手发问;她不曾有过的正经态度,却引起
台上目彦良的注意。
那个破坏他教学的第一堂课的女学生,今天实在太反常了!是昨夜睡足了,不用再
补眼?还是突然发现学问的重要?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很高兴她能改变学习态度。
「秦同学。」吕彦良说:「我能在下一堂课见你时,仍如此有精神吗?」
「当然。」
秦珍婷声音响亮,她不能让她的朋友——孟天星,太丢脸不是吗?
又是一天的结束。
吕彦良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每上完一天的课,他总有种虚脱、失望感。
实地执教鞭后,才发觉与他理想中的教学上有段差距。原以为可以一展抱负,谁知
在那些半大不小的脑袋里,各有各的一套想法,要使他们每个人都能弄懂,简直比打场
战还辛苦!
他将摩托车牵出校外,在附近的糕饼店买了个蛋糕;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母亲在早
上他出门时,特地交代早些回家,几个分住不同地方的哥哥,都会回家为父亲祝寿,这
是难得的聚会。长大后,尤其在几个哥哥相继结婚,各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大家相聚的
时间,除了特定的日子外,大家很难得有碰面的机会。
前面有家玩具店,让他想起该为那些侄子挑选几样玩具,好打发待会儿叔叔长、叔
叔短的几张小嘴。他催了下油门,正打算过去时,一个人影忽然快速地从旁边的小巷走
出来,他虽紧急煞车,仍是来不及地撞上。
「哎哟——」一声痛喊。
惨了!他撞到人了,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吕彦良忙跳下车。
「对不起,伤到哪里?」他慌张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一头如黑缎般光亮秀发,遮挡住她的睑,她手抚着腿,模样相当痛苦。
「我的脚好痛……」血从她腿上的丝袜渗透出来,他慌了手脚,全怪自己太心不在
焉了。
「你能动吗?我送你去医院。」
她抬起头,他怔住了!好美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灵巧的扇子,围绕着那双秋
水睦眸,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
她动了下脚,双眉立即皱了起来。「我的脚恐怕不能动了。」
那怎么去医院?吕彦良手搔着头发,不知如何才好?
「扶我啊!」她忍着痛,没好气地喊。
「哦!好。」
他恍然地过去扶着她的手,她一动,血立刻认伤口们泪地流出来,吕彦良看得几乎
软了手脚,他最怕见血。
「很……痛……对不对?」他结结巴巴地说。
「废话!」
宋雅绮眉头皱成一直线,怎么有这么愣头愣脑的男人?
「你想去哪家医院?」他问。
谁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医院?腿上的巨痛,直窜上她的脊椎,宋雅绮痛得掉下眼泪,
偏偏让他碰上这个二愣子。
「你可不可以好心地提供意见。」她咬着牙忍痛。「我快撑不住了。」
「仁仁医院’好吗?」他还在询问。
「行啦!」她挥手。「只要有医生便行了。」
「很近,就在下一个红绿灯口。」
再近也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走过去吧?她现在连站的能力都没。
「傻蛋!」她无法不骂。「你不会叫车子吗?」
「好」
他伸出手招车,她身子失去依靠险些摔倒,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她。
「喔!」宋雅绮忍不住呻吟了声。
「车子来了。」
他打开车门,笨拙地搀扶着她坐上后座后,坐上司机旁的座位,车子一下即到了医
院,他给了司机张钞票。
「不用找了。」
他下车为她开车门,宋雅绮艰难地走下车;车子开走后,当她看清楚招牌时,眼睛
不由得瞪如铜铃般的大——仁仁内儿科,这小子是一点知识也没吗?
「你带我来这家诊所?」她声音大了些。
「不好吗?」他不明所以。「我曾在这儿看过感冒,医生很高明的。」
看感冒?她不禁全身乏力,遇上他简直是她的不幸!
「你究竟有没有常识?」她有气无力地。「难道不知道外伤要看外科?」
「啊……对不起。」他局促地说。「我一时没想那么多。」
他没想那么多,可就害惨了她;宋雅绮实在没力气骂他。
「能不能请你再叫次车子,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好……好」
这一回,总算没再出错。不过,伤口已痛得让她汗水直流,嘴唇快被咬得渗出血来;
在割开丝袜后,腿上有好几处伤口,其中有一处须缝合,不晓得以后会不会留下难看的
疤痕?
折腾了半天,让来雅绩感到气愤的是,那个二愣子,脸色竟然比她还苍白,看起来
仿佛要昏厥似的。
「我怕血。」他扶她走出医院时,心尚有余悸地说:「也许是小时候把哥哥推倒,
使他流了不少血的关系,我只要一见到血,身体全都软了。」
听他如此说,她只能自叹倒霉。
「你还是学生?」
「不,我是老师。」
有这样呆愣的老师?
「幼稚园老师?」她语含讽刺。
「我教高中数学,今年刚毕业。」他听出她的不满。「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又加
上见血,所以简直慌透了!连手脚该怎么摆都弄不清楚,害你多受了些罪,真是十分抱
歉。」
不知他在讲台上,是否也说得如此没头绪?
「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她忽记起自己赶回家的原因。「现在几点了?」
吕彦良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八点半。」
来不及收看了,见她脸色晦黯,他抱歉地问:「有约会?」
她轻点头,又摇头,那算是约会吗?
「我送你过去。」
「算了,太迟了。」这是她第一次错过观看。「留下你的住址,我会将账单寄给
你。」
「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他看着她包扎厚厚纱布的脚。「还是我送你。」
「也好。
她没坚持,脚踩在地上,仍让她痛得咬牙切齿,的确是须个人帮忙。
他招来计程车,扶她坐上车,宋雅统说出了住址,有些心烦地看着车窗外;今天迟
了点下班,为了赶时间,她走了快些,没想到却出了状况。唉!真是欲速则不达。车子
抵达后——
「我不请你过去坐了。」她说。
「我姓吕,吕章良,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他再一次地道歉。
「吕老师。」她口气甚是无奈。「我是该谢谢你,还是该责怪你?」
「下次我会注意点。」他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你是该怪我,我实在太疏忽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怪也无济于事。」她叹气。「我还是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放开扶着他的手,吃力地站着。
「我送你进去。」不知何由,他渴望与她多相处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