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过去,车阵依然动弹不得。车子后座的产妇仍在大喊大叫着。
“不行了,我已经受不了啦?啊——”
“你再忍耐一下,快到了。”杨训明仍不住地安抚产妇。“来,深呼吸——对,再来一次。”
“啊——还是好痛。”那产妇已经痛得不停地踢着前座椅背。
方约翰终于忍不住了。“不行,不能让她留在车子里,你另叫救护车吧!”
“来不及了。”杨训明伸过头来抓住方约翰的领口,大叫着:“把车停到路边,准备紧急接生吧!”
“什么?”方约翰睁大眼睛。
“你好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吧!不要告诉我,你没学过接生。”杨训明已经听说德龄的男友是名整形外科医生。
“不行!你不能让她生在车子里,我要赶你们下去。”方约翰大叫着。
“没办法,真的快来不脑了。”杨训明打开手提包中的紧急产包。“过来帮忙吧!还有,你那个保温瓶里装的是热水吧!”
“呃?”方约翰惊讶地望着德龄。
“快停车!下去帮忙吧!”德龄气冲冲地把方约翰一脚踢下车去。“不然,你就让开一点。”
就在这时,杨训明忽然在后座大叫。“看见头了!小孩快出来了。”
“真的!?”德龄兴奋地回过头去。“那……那我该帮什么忙呢?”
“找条干净毛巾等着抱小孩吧!”
被踢出动的方约翰在车外奋力地爬了起来。他看德龄居然允许杨训明在他车里被接生,不得尖叫起来,“不行,我的椅垫!”
可是来不及了;产妇的血已经流满整个后座椅垫。
“哇——”一阵响亮的婴儿声也啼叫了起来。
“生了!生了!”德龄兴奋地接住了小孩,还找了浴巾和润肤油替他擦身子。“是个男孩!”
“太好了!”杨训明高兴地拍拍产妇的双肩。“这下子你可以松一口气。”
“嗯——”产妇笑了一下,又虚弱地昏过去了。
“不好了,产妇失血过多,快送她去医院。”杨训明对着德龄喊着。
“这……”德龄望着手中的婴孩,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她又抬起头,看见车外被生产场面吓得失神的方约翰,马上当机立断将他拉回驾驶座旁的位子。
“哪!抱紧了。”她把小孩往方约翰手里一塞,自己坐上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各位,坐稳了。”
她将油门用力一催,把车子开出车阵,主慢车道开去。
“开快点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杨训明从恿着。
“叭——”她用力按下喇叭,一面还探出头大叫:“让开!让开!再不让开就撞上去了。”
“不——”方约翰又望着德龄尖叫着。“你不能这么粗鲁地对待我的车。”
“没办法,这是紧急情况。”德龄一路横冲直撞,终于把“莲花”最引以为傲的车前灯给撞破了。
“不——”
就这样,德龄在方约翰的惊叫声、婴儿啼哭声和杨训明的回油声中,一路上跌跌撞撞地不知又撞翻多少辆机车、撞坏了多少辆车的侧身板金,终于到达医院。
第四章
将产妇和婴和婴儿送到了医院之后,德龄他们又忙着跟出,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产妇情况终于控制住了,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呼!终于忙完了。”德龄将刚才乱而披散的长发用橡皮筋扎了起来,一身纯白细纱洋装全沾满了血污。而此刻她的表情却是愉快的。
杨训明望着狼狈不堪的德龄,心里认为眼前的她是最美丽的。没想到:平日娇纵自私的她,在紧要关头上,居然还有如此热心助人的表现。
看来,过去他因一些误解而没能好好看清她的本性,今日见到她不顾自己约会,倾全力只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产妇,他心里不仅仅是佩服,还为她英勇的表现而动了心。
也许,他真该主动先开口追求她,以他解他们多年的恩怨。因为他已在这场风波中,不自觉地爱上了她的热情、她的善良以及坦率得不知如何防卫自己的性格。
“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家吧!”温柔地对她说。“我有好多话想在路上慢慢告诉你……”
对,趁着夜黑月明,安静无人的田间道路上,他和她一面缓缓地散步着,一一面倾吐,着彼此深藏己久的爱意……嗯!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色。
然而这只是个梦想。德龄一听杨训明要送她回家,劈头就问道:“别傻了,这里离我们家很远呢!你怎么送我回去?又没有计程车好坐。”
“呃!如果你觉得太辛苦,或许我们可以乘原车回去。”杨训明连忙应道,幸好他没建议走回去,不然又引起德龄的破口大骂。
这一提,终于让德龄到了方约翰和他那已被她撞烂的“莲花”跑车。“天啊!我居然把他忘了。”
德龄一口气冲到医院停车场,发现方约翰的车早已不在了。
“完了,他一定会恨死我!”德龄难过地坐在地上,伤心地捂住了脸。
杨训明追上来,站在她身边安慰着说,“幸好有这场意外,让你及时认清他的真面目。算了,下一个男人也许会更好。”
德龄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杨训明。“你说什么呀?”
“我是说,像他这样虚有其表,就算是有名的整形医生又如何?你和这种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看,在今天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最能考验一个人是否有与你共患难的精神……”
他话说完,就被德龄一巴掌打了下去。“啪——”
“你……”他还以为德龄会为他所说的话而感动。
岂料德龄不但打了他一巴掌,还开口骂了一大串。“都是你害的啦!平白无故拦下我们的车,好逞你的英雄!你看啦!把方约翰气跑了。”
“可是,当时你不也赞成要救人?”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的耳光比上次还响亮。
德龄又叫:“那是不得已呀!谁叫你已经上了约翰的车。话说回来,人家凭什么要帮你忙?弄脏椅垫不说,还撞坏了车前灯……呜……他一定会因此不理我。”
听了德龄这番诉话,杨训明更加不服气。
“你是明明看取他不愿帮忙的哟!像他这样的冷血动物有什么好可惜,万一你真嫁给他,说不定要生孩子他都不肯带你去医院。”杨训明冷冷看了德龄一眼。
而德龄却仍有话说:“我才不会那么倒楣!谁冷血?恐怕是那产妇的家人吧!哪有人放任家中待产的产妇乱跑的?哼!如果是我,恐怕生产一个月前,早就住在约翰工作的那间私人医院之豪华套房安心待产了呢!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医生?哼!人家约翰同样是医生,却比你有名!”
“那又怎么样?”
“是不怎么样!告诉你;如果约翰因此而和我分手了,我跟你没完没了!”
德龄丢了这一句话,便又气冲冲地抓着裙子走到街上去拦车回家。
杨训明望着她踏着坚毅有力的步伐负气远走,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我怎么又把好推得更远了呢?”他不禁懊恼着。
“哦——天啊!胎盘、恶露、羊水……你们给我好好地清干净!还有,车前灯和板金也好好修一下。”
望着心爱的“莲花”被蹂躏,方约翰的眉头无论如何是不打开了。
走出修车厂,他以遥控器打开另一辆
白色宝马车的车门锁,坐进车子内,接起正在响的车内行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