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衣服收好了还不快去摺一摺?”金婶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娟娟到屋子里去。
“是!”知母莫若女,娟娟见母亲已准备代自己表白,也就暗暗窃喜着躲入屋内。
见娟娟进去了,金婶便故意搭腔。“我们娟娟真是乖,若不是家里环境不好,还想让她多念几年书哩!”
“呃!是,我也劝娟娟去报考夜大,多念书总是好的。”杨训明不知金婶有何来意,只好跟着应答。
金婶见他似乎没弄清楚,于是便又放胆说了:“其实,女孩子书念那么多有什么用,朱老大那女儿念到大学毕业,居然连自己的内衣裤还不会洗,花钱似水地又好吃懒做!”
“呃?”杨训明才见识过朱德龄的泼辣,没想到她还有如此不堪入耳的一面。
“还有,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老是嫁不掉。”金婶见杨训明那困惑的表情,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
“就是脾气不好这点令人受不了吧!”杨训明也开口了。“我已见识到了。”
“真的?”金婶喜形于色。”那我们娟娟比较好吧?”
“当然,娟娟是个好女孩。”杨训明想到泼辣的朱德龄不由得心生喟欢。
金婶打蛇随棍上,开始道出来意。“我看,你和我们娟娟满谈得来的,两人年纪也该是论及婚嫁了,不如……”
一见金婶这么说,杨训明连忙开始装傻。“啊!糟了……我的隐形眼镜……”
“怎么了?”金婶见他如此惊恐,连忙问道。
“好像……好像眼睛进沙了,我先进去看看。”
“好,好,你小心一点。”说完金婶也走了。
其实杨训明的隐形眼睛根本没事,这不过是金蝉脱壳这道。见金婶走了,他也进入自己房间,关起门来,不觉又跌坐在床上里沉思。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朱德龄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呢?
金婶愈是这样形容她,他愈是有兴趣知道她的事。也许,他所风闻到和见识过的朱德龄,真的和某个女孩很像。
女律师朱德龄……对了!他印象中的那女孩好像也是念法律系的,不过不可能,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女孩绝不可能考得上律师。
“唉!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不是吗?何况那女子长得和她又不像。唉!还是别想了,也许,去和她相亲就明白一切了。”
有了这种念头,他心里不免开始对相亲充满了惮憬。
※※※
“相亲?不,我绝不和那人相亲!”
回到家中稍事清洗过后的德龄,一听见父母的提议,几乎没命地尖叫起来:“我——不——要!”
她一面气唬唬地瞪着父亲,一面大喊:“阿爸怎么还那么怕死,上回那样已经够过分了,难道还想再次葬送我的幸福?”
何况这次相亲的对象又是那个害她差点出车祸的乡下医生。
虽然她只看过他一次,但对他那平庸的T恤、牛仔裤,不修边幅还自命潇洒的模样反感到了极点,更可恶的是,他的语气和她从前的某个仇人那么像……
对,她想起那男的也是医不系的,只是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大概学医的都是这自大狂妄吧!
“不!我宁可不嫁也不要和他相亲。”德龄再次坚决地说。
“哎!对方条件那么好,人又老实、又富爱心,嫁这种人最好了。”朱太太在一旁不停地劝着。
德龄还是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XX!你还挑三捡四,都快变成老姑婆了你知不知道!”朱老大气得骂出脏话。“他有什么不好?”
“因为他学医。”想起陈年往事,德龄不禁噘起嘴。“学医的人最臭屁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很了不起呀!想想看,一个合格的医生是经过多少的磨练才有今天的成就?”朱太太道。
“唉?算了,你念法律还不是很自以为不了起。”朱老大点了根烟,企图缓下自己的脾气。
他知道最近血压又升高了不少,该控制一下自己脾气,才五十多岁的他还想活着见到德龄结婚生子哩!
不过朱太太见他又点起烟来,忙不迭又抢了过来。
“喂!不许抽烟。”面对老公的健康,平时再怎么温柔的朱太太,态度也不得太强硬了。
“这……人家今天也不过才抽第二根嘛!”见香烟被没收,平日威严的朱老大也不得不像个要糖的小孩般撒起娇来。
“不行就是不行。人家杨医生好不容易控制住你的血压,照理说你是一点烟酒也不能沾,难道你想死呀!”朱太大插着腰。
德龄和朱老大人父女不得不张大眼睛看着朱太太,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她才是这个家的大姊大。
此刻只见朱太太放弃了先前的温和语气,一板眼地命令道;“你们父女俩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用我都讲不听。听好,老大你以后不准抽烟、更不准买烟,否则我们就离婚!还有,明天中午,我要家里每个人盛装准时出席在‘春日园’的午宴,否则我要和缺席的人断绝关系!”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针对德龄说的,这令她错愕不已:没想到母亲竟如此坚决!
“不……我,”见到母亲坚决的眼神,德龄不得不屈服了。“呃!好吧!吃顿饭也不是什么损失。”
朱太太马上绽开刚刚才冰冻起来的笑容。“嗯,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德龄和朱老大交换了一个眼神:呵!这个家到底是谁比较固执呢?
春日园料理店,一场鸿门宴——
朱家三口成装打扮出现在餐左的包厢中,而身为陪客的陈村长也拿出压箱底多年的西装穿上,理平头的白发也稍搽了一点亮光蜡。
约好是十二点,但一直至十二点半,还不见男主角赴宴。
德龄身穿亚曼尼白色合身套装,身体已有些僵硬,等了那么久,若不是有外人在,她还真想躺在榻榻米席上休息一下哩!
不过此时她只能悄悄望着母亲,露出一副:“看吧!人家才不来”的眼神。
只见朱太太以处变不惊的气度回瞪了
女儿一眼,然后宣告:“我们先点菜吧!一面吃一面等。”
这时大家才“吁”地松了口气,原来为了等吃这顿大菜的大家,从早上起就不敢吃太多,所以此刻早已饿得不成人样了。
就在侍者送上开胃小菜和清酒时,杨训明终于出现了。
“对不起,我在路上出了点事……呃!隐形眼镜掉了,又回去拿备用眼镜……”杨训明把已拿下的眼镜放在胸前口袋,匆忙摸进席位。
“没关系,才要点菜而已。”
德龄隔着桌子打量他:虽修整了胡须,却仍是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身上西装俨然已过时,和陈村长身上所穿的恰是同样一款,领带花色也不对。她连忙别过头去,免得让自己觉得反胃。而长得又不是顶英俊的脸,还爱漂亮地非戴隐形眼镜不可,这下子她对他更反感了。
“杨医生,点菜了。”朱太太将菜单放在他面前。
此时他才勉强戴上眼镜,一面看菜单一面说:“还是戴眼镜方便,若不是我皮肤易敏感,不能适应戴眼镜时汗水摩擦……”
然而他还没说完,对桌的德龄竟不知怎么地,手一松,竟推落了茶杯。“啊——你!”
杨训明抬起头,看到眼前粉妆玉琢的佳人原来是朱德龄,直觉得她很眼熟。
“你……你是不是T大的!”德龄露出惊度的表情,直指着杨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