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发现陈小竹不喜欢某些酒类所带来的灼热感,以及厚重的口感,也就是,她拒绝一般品酒名家口中所谓的「好酒」。她能接受的酒类,除了水果酒之外,就只有调酒了,而他为了配合她的口味,特地调了几杯带有酸甜口感的调酒。没想到,他每调一杯,她便试喝几口,等到要轮到她来试试时,她的脸已经红得跟颗苹果一样了。
「你已经喝醉了。」这话是句肯定句。「如果再喝,明天起来时,你一定会痛苦万分。」宿醉的感觉可不是那么的好受。「到时,别说我没警告你。」
「我真的喝醉了?」原来这种轻飘飘、兼之有些儿微醺的感觉就是喝醉了?「我以前没喝醉过呢!」这话可是真的,因为居住的环境最易得的就是啤酒和一些药酒,什么五加皮之类的,而那些味道都不是她喜欢的。「说真的,我现在有些想睡觉呢!」原本她还以为是时间太晚了,她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没想到是酒精作祟。「你说的没错,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她试著将手中的酒杯交给邓肯,却不知怎么地,手一滑杯子掉落地面,洒了一地的酒……当然,他的高级地毯不可避免的遭了殃。
「小竹,你还好吧?」邓肯见到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在左摇右晃,因此连忙抱住她,免得她突然倒在地上。
「嗯……我很好。」她摇摇头,似乎想摇掉眼前的迷雾。「可是我把你的地毯弄脏了。」她挣扎的离开他的怀抱,蹲下来检查被酒泼洒的的地方。「嗯,我说你这颜色选的真是好,真的看不太出来耶!」她伸手想要拭掉它。
「别管地毯了。」邓肯拉起她,反手将她横抱起来。「我想你需要的是一杯热水,和好好地睡上一觉。」
这又是她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他见识过不少人喝醉酒的模样,其中不乏藉机闹事的人,可他从没见过像她一样,喝醉酒後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家的地毯。
「我不要睡觉!」她突如其来的说:「喝水可以,可是我不要睡觉。」她的头晕得要命,万一躺在床上更晕,那可怎么办?
「你刚刚不是说你想睡觉?」他抱著她,不知该往客厅还是往卧室走。
「我想啊,可是万一我头晕得太厉害,吐在床上怎么办?」想起那个景况,原本不想吐的她,真的感到有些反胃了。「会很麻烦的耶!」
「你想吐?」邓肯警觉的问。
这时,她打了一个酒嗝,然後脸色发青的说:「我现在想了。」
他弄错了,不是去客厅、也不是要到卧室,目的地是——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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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肯在陈小竹抱著马桶猛吐了将近五分钟之後,适时的递上一杯水,让她漱漱口,同时还准备了条温毛巾放在一旁,以便她漱口後可以擦擦脸,让精神好一点。
陈小竹接过了水杯,清清口腔裏的异味。若说刚才她有任何神志不清的倾向,那么她现在可是完完全全的清醒了;不但是清醒,同时对自己的贪杯感到十分可耻。她早该知道酒这种东西只能坏事,她却不知忌口的把它当开水灌……也无怪乎她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瞧瞧,她现在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邓肯,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她需要点时间独处,同时收拾好紊乱又复杂的心情。「我……有些私事要解决。」这是纯指她的心境而言,不过听在对方的耳裏,可能会猜测她有些生理需求亟待解决。
「没问题。」邓肯实在善解人意,一听到她提出这个要求,什么也不多问。在听到她请求的下一秒,便退出了厕所,同时将门带上,留给她一个私人的空间。
陈小竹张开满布血丝的双眼,恰巧看到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粧疏疏落落的,除了腮红和眼影外,她的粧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真是可怕的一张脸!」她的手撑在洗手台边缘。「不行,我不能让他见到我这副德行。」虽然她的身体有点虚乾,甚至连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但是她就是有股想把脸上这剩余的颜色给去除。「不化粧,也许都比现在来得好!」她记得有些女人硬是不肯让别人瞧见她们不化粧的模样,但是就她的情形来说,此时此刻不论化不化粧,都比她现在这副落魄样要来得强上七分。
她抬头想要找到能去除她脸部彩桩的东西,终於在发现一个镶嵌在墙裏的置物柜。她好奇的打开一探究竟,果然在裏头发现了各项必备的梳洗用品——当然,她不敢指望他的置物柜裏会有任何的卸桩产品,但是她的确找到了个叫「强力清洁面霜」的东西,更棒的是它还是脂溶性的!
「这东西真是顽强。」当她第二次清洗她的脸时,她不得不这么说;「居然要洗这么多次!」这化粧品的附著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悍。化粧品就是这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你;在你最希望它不存在的时候,誓死待在脸上不肯移动。
当她终於结束清洗的动作之後,她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此时她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有脸见人了!她拿起邓肯先前放在洗脸台上的毛巾,用力的将脸上的水珠拭净。最後,她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掐掐双颊让它呈现自然的粉红,
「老天,我这辈子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注重外表过。」她审视镜中的自己,确定她的脸色不再惨白後,她深吸了一门气。「是该去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陈小竹转身打开门,意外的发现邓肯居然就站在外头。「你怎么站在这裏?」她在裏头至少待了二十分钟左右,难下成他把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都花在等门上?
「我担心你出事。」从邓肯帮她合上门的那—刻,他担心她在裏头会出什么意外,因此在外头候著,以防她在裏头跌倒或是需要人帮助时,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她身边。「感觉好多了吗?」他注意到她把睑上的粧全给洗掉了,而她用的洗面孔就是他每天早上用的那一瓶——淡淡、凉凉的薄荷味。
「好多了,如果说我刚才下了地狱,那么此刻我已经重返人间了。」将肚子裏的废弃物给吐掉後,除了口有点渴以外,其它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昏眩的感觉,不过,这点小问题她还应付得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我的错,我应该提醒你调酒这种东西刚喝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是它的後劲可是不容小觑的。」其实他调给她喝的酒,酒精的含量并没有那么高,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她喝了太多种类、不同浓度的调度,交叉作用下才使得她几杯黄汤下肚,便抱著马桶掹吐。
「我想你应该不常喝酒吧?」从她喝酒的方式及品味看来,她不像是那种与酒为伍的人。
「基本上,我很少喝。」一年二百六十五天,她能喝掉两瓶易开罐式的啤酒就算不错了。「而且我的酒量也不好。」她坦诚道:「不过,我从没像今天喝到吐出来过。」真是个可怕的回忆,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後她会懂得节制的。
「冰箱裏有一些矿泉水,我想你会需要一些。」以过来人的经验,他带著她定到厨房,让她坐在餐桌旁,然後自个儿从冰箱裏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打开之後将水倒在一个马克杯裏。「喝下它,你会感觉更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