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一个,嗯?”这种粗重的活,她那千金之躯,亏她负荷得了。
“呃,不是,还有……”真是叫天天灵,呼地地应,叮咚一声,一辆推车从电梯内闪出,这次错不了,是陈大哥。“他。”她指向他背后。
陈进发推着小车,扬起头看到三角鼎立的画面,暗叫不妙,一路点着头,到游霁月面前,才呐呐地叫:
“游先生,你好,在忙吗?”
“呃!还好。”他客气的回应。
“这位是?”唐吟吟不甘遭人冷落地出声。
“哦,我是花店的负责人,敝姓陈。”他看看无辜的温暖,又看看杀气腾腾的游霁月,清清喉咙说:“游先生,她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游霁月闭口不答,倒是唐吟吟开口了。
“哦,没什么,一阵小误会,老板娘。”她妄下判断地指向温暖。“是老板娘吧,好心地想制造一些效果。”
哈!真是太感谢唐千金吟吟小姐了,给她这么好的台阶下。既然人家这么认定,顺水人情的她赶紧靠向陈进发的方位,点头示意,还是唐小姐识大体。
此地不宜久留,她不想让游霁月这个炸弹炸开西洋镜,再被嫉妒的冷箭射死,于是急急地拉着陈进发移花接木一番后,匆匆告辞,留下满肚怨愤的游霁月,及沾沾自喜于识人眼力一等的唐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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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待在图书馆够久了。
下午发生那段插曲后,她不敢自恃游霁月会不顾一切地杀上门来,也不想多做解释,或许,她正吃醋着。
她承认当她看到游霁月和唐吟吟状似亲密地昵在一起时,她那五脏六腑的确翻搅着。唉!哪个姐儿不爱俏?更何况,他们站在一起颇有天作之合的壁人样,罢了!注定要痛的,早些尝到也好,免得作茧自缚地捆死自己。
来店里找不着,他自然不可能放弃地找到家里,最多打个电话轰个两声,然后再撂下一句――你这个WARM!呵,她竟然突然怀念起这声音,鼻头酸酸地,不会吧?!温暖,自小笑容可掬的你可不曾轻易掉泪的,你总是泰然处之地看着人间事啊,怎么仍破不了情关呢?她用力吸吸鼻子,打个电话回家,说是同学聚会,不回家吃饭,她开始游荡。
图书馆,知识的殿堂,却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本容易醉于书中世界,今个儿却乱得再也无法静下心品尝文字之美、大地之丰,才两个小时,她觉得够久了。
她信步走在街上,夜色笼罩下来。冬天,昼短夜长,商家为了招揽生意,藉过年之意,亮出年终回馈名义的霓虹灯,到处可见五颜六色的布条旗帜,卖春联的摊贩,和糖果糕点、南北货的摊贩,原本就热闹的街,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受这浓郁的过年气氛感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除了她以外。
她在人群中钻动,想找寻个神似的背影,安抚自己……许久,她终于向自己妥协了,掏了掏口袋,打个电话给他吧,如果她真在意的话。
电话响了十多声,没人接,她知道游霁月是一个人住,没人接就代表他不在,美人在抱,他是不会想有个WARM的。就这样,硬是不去按下心中那熟悉的手机号码,何必呢?破坏人家的良宵,还落个自作多情的奚落。唉!这个年实在难过。
不知在街上晃荡多久,看看时间,该回家了,免得家里的人操心。她是他们的温暖,不是吗?即使没有了游霁月,她仍是温暖大家心房的温暖,不能再垂头丧气的喽,她沿着红砖道漫步着。
答!一滴水抖在身上,她伸出手,答!又是一滴,要下雨了吗?她看着这条漫漫红砖道,除了两旁的行道树之外,没人任何挡风遮雨的遮掩物。没听到她的请求,霎时这雨就下得又凶又急,即使她立刻拔腿狂奔,仍不能幸免地淋了身湿。
落水狗是这个德性吧?她闪进公车站牌。但这雨来得实在太突然、太猛,路人闪躲不及的情况下,早已将公车站小小的雨篷挤得水泄不通,加上大家几乎都是出门购买年节用品才遇到这场大雨,所有的空隙早已被大包小包所填满,所以她虽躲进了雨篷,却是三分之二都淋着雨呢。
她掏出手帕,抹抹脸上的潮湿,看着路上的车流,呵!这情景仿佛曾见过――一辆银灰色的车停了下来,探出一张脸,问煦阳在哪?她痴望着每一辆酷似的车,希望会出其不意地在她跟前停下来,然而,随着车子的呼啸而去更加深了失望。奇迹没出现,雨仍无情地下着,无情地打在她身上,她知道一件事――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咆哮,不会有人对她的耳朵吹气呵痒,不会有人对她宠爱地等在花坊门口,不会有人……天啊!她是这么地想他的一切,难道早在花圃相谈的那一年,她就已经交出了她的心吗?难道这就是爱?
雨势渐渐趋缓,她知道,脸上的那片潮湿是她止不住的泪,她低低地饮泣起来,为游霁月,为她自己,为这般青涩甜美未果的初恋。
她步下公车,一身的湿冷经过公车上冷气大肆凌虐后,她有些头重脚轻地拖着身心俱疲的步伐,看样子,这年真的得在床上过了。
走到巷口,下意识地找寻着,还是落空。这个游霁月真的彻底消失了,她在冀望什么?不能再想了,家就在眼前,要力图振作,如果她再如此自弃自艾加上一身狼狈,可是会引起温家恐慌的。她顺了顺头发,拉拉T恤下摆,试图让自己看来像只是淋了一场大雨,她伸手欲握住门把开门,门却像装了自动 感应器似的霍然打开。
乍现的光,让她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当是温煦,她软软地趴向他……好舒服的胸膛,她从不知道老哥的胸膛这么舒服。她像找到依归似的紧紧偎向他,一旦压力舒解,她的眼皮便重重地往下沉,真的好舒服啊!她在意识到自己就要化成一摊水时,那熟悉的“你这个WARM”却隐约传来,哈!简直是无药可救了,都这个时候,竟还想着他!她虚晃两下,终于没了任何意识。
第四章
他静静地审视着她宛若婴儿般的睡容。
除了发烧的体热红通通地布满她原本白皙地小脸,她看起来是那么平静,那么无忧,那么惹人怜地象个沉睡的天使。他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试图借摩擦温暖着她。
于 温暖,这个深深地温暖着他心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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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自温暖慌乱地窜出大楼后,他便心神不宁地无法定下心,尽管唐吟吟喳呼地说个不停,他的一颗心还是挂在那个WARM身上。
“霁月,你说这样好不好?霁月!”唐吟吟不依地喊,自从在廊道上遇见那对花店的夫妻后,他就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看过他的失常。
“哦,对不起,我分神了,你刚说什么?”基于两家交情的道义,他还不到敷衍她的地步。
“我说,晚上我们就吃个饭,顺便挑件衣服。”
“挑衣服干嘛?”
“咦”说好明天要去参加一个服装秀的募款晚会,忘啦?”她娇嗲地扭腰摆臀。
“这可是你之前就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嗯。”他想起什么似的轻敲桌面。
“想起来了吧,那晚上就这么说定了哟!”
想起什么呀,游霁月早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不是她提醒,他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他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没人接。他看看表,没道理,平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啊!他不愿枯坐等候,拿起外套,拍拍唐吟吟的手背。
“我送你回家。”
她顺从起身,顺势地挽着他,象个依人小鸟。
“晚上你几点来接我?”
“不一定,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如果我忙,你就别等了。”他不着痕迹地撇开她。
“什么,那......那......”
“没办法,恰恰过年了嘛,公司上下想一次忙个够,我总不能游手好闲地荒废公事吧?好了,走啦,我先送你回家,到时候再说......”
把万分不情愿的唐吟吟送回家之后,他飞车驶向花坊,希望能拦截成功。当他抵达目的地时,只见铁门深锁,那辆载货的小发财车停在门口,连手推车都在,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回来,而且也下班了。他拨了电话回公司,秘书说没有任何留言......可能她才刚走吧?他预估着温暖到家的时间,耐心地等候手机响起。
三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他回到家也快一个半小时,家里电话没响,他确定手机是开着的,于是下意识地,他直盯着小黑盒看......突然,终于响了,他慌忙地接起电话,是公司部门经理,不是她。他又打了通电话回公司,秘书早已下班,没有任何人留话。
温暖,去了哪里?
八成跟上回一样,下了班后太疲倦就倒头便睡,等想起来时,他已经从她妈妈口中得知她平安在家的消息。当然,他不是那么明目张胆的,还是先绕着温煦身上迂回地问问题,她妈妈知道他这个人,也知道温暖常和哥哥一同出去,便是和他吃饭,末了,还客气地招呼他有空来家里坐,完全没任何戒心。仗着这点,他这次又拨了温暖家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人居然是温煦,这下可得硬着头皮了。
“温煦,是我。”
“难得你今天这么早,公司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呃,昶扬有没有跟你提了?”
没办法,只好先借用一下唐吟吟。
“哦,那个唐什么......”
“唐吟吟。”
“有,有,听他说还不错,颇有大将之风,怎么,你的新欢?”温煦戏谑着。
“别净说些荤的,是个老朋友。”
“哪个不是你的老朋友?就没见过你这么热心过!听昶扬说是个尤物哟,漂亮妹妹,哪天一起吃吃饭吧!”
“要吃饭哪,就今天吧,她刚好约我呢。”他接着温煦的话,也好,今晚当着面说清楚。“顺便把温暖带来吧,人多热闹些。”
“别把我们小暖带坏了,这种场合,小孩不宜。”
“什么场合,都说了是朋友嘛。好了,就这么说定,别忘了带温暖来。”瞧!这一语双关的哩。
结果,当他欢天喜地地到达目的地后,哪里有温暖的影子。
“咦?人呢?”温煦挥开他,往身后探了探。
“怎么,丑媳妇怕见公婆,女主角哩?”
“没来。”
“哈!温煦你没眼福。”徐昶扬挤眉弄眼地说。
“那个WARM怎么没来?”他入位坐妥后问温煦。
“哦,她打电话跟我妈说今天会晚点回家。”
“你没告诉她,我要请吃饭?”
“喂,她是在你打来之前打的,我怎么跟她说?”
这么说来,温暖在外面好一段时间了,怎么都没打电话给他,在搞什么?
“有没有说去哪?”他实在沉不住气了。
“同学聚会吧,怎么,找她有事?”温煦又开始了。
“没,只是要问她有关花坊的事。”
“不会,晚点再打电话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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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顿饭吃得他食不知味的。用餐当中虽有几通电话打来,但都不是她,却总隐隐感觉温暖正不安地呼唤他。
草草地结束饭局,温煦和徐昶扬一直以为他是要急着回“温柔乡”,很美意地不再逗留去取车时,他叫住温煦。
“好久没到你家了,那天打电话找你,你妈还记得我,真是--”
“我妈当然记得你。”
“哦?”
“你还记得送给小暖一把种子吗?”温煦不待他回复记忆,便迳自说下去:“我们家那个宝贝,竟然在种子发芽后,要我爸钉了个木片在芽旁边,她在上头用油漆写着--游霁月的茉莉。我妈一看笑弯了腰,还叮咛她在游霁月后头加了大哥二字,免得到时候你来看到了,笑她没家教、没礼貌。有她这惊人之举,你说,我妈怎么会不记得你。”
“那花呢?”他不想中断这个话题。
“花?哦,你说那茉莉花啊,不就种在我家院子,一大坨的,每年开花是挺不赖的。”
“什么时候开花?”
“啊?”温煦不晓得他对园艺还有这么点兴趣。“我怎么会晓得!那是温暖辖区,我不管这个的,你要真那么有兴趣想验收成果,问小暖去吧。不然上我家走一趟也可以,反正你也好久没到我家了。”温煦随口提。
“好!现在就走。”他催着温煦。
“现在?”温煦满头雾水。“哎,霁月呀,有没有搞错?月黑风高的去哪看花,而且小暖也不晓得回来没,我可先告诉你,那些花花草草在我眼里可全是一个样,别指望我--”
“好啦!又不是要你干嘛,走啦!好象快下雨了。”
此时远处几声闷雷响起,温煦又拗不过他,只好依言行事。
雨在抵达温家后一秒便哗地下来。
温承远已退休好些年,正待在客厅看电视,见儿子昔日的同窗来访,很热情地表现长者风范。而温母呢,则是从厨房端出茶点、水果后端详着他,说是温煦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来,家里什么好招待的这类客套话。他被这么一客气,反倒觉得自己似乎冲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