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起身子,嗯,除了有点沉的脑袋外,全身上下还挺舒畅的。走了几步,是有些蹒跚,但不至于踉跄,看样子,又是PUB的醒酒液救了她。也或许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醉,幸好,一切都还在控制范围内。但,是谁送她回来的,同事?不会,几次经验,他们会让她睡在办公室里,难道是赫威风?也不可能,他没她家里的钥匙……
唉!早说酒会误事吧,她边敲脑袋冀望能衔接一些片段的边往餐厅倒水喝,在经过客厅时,发现江漓的裤管露在沙发外。
这赫威风八成被她的醉样给吓得一把塞给他吧,唉!还是自家人亲。她有些惆怅的走到沙发前,一本企管杂志盖着他的脸,这江漓干嘛不到房里睡?又他什么时候对企管有兴趣了?她弯下腰想叫醒他,猛地……
不对,发型不是江漓的发型,下巴不对,身形不对,味道也不对,这人不是江漓,这人是--
「赫!」杂志被摘落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会变魔术。变去一个看得出来没睡好,但又傻笑迎她的赫威风。
「早,江瀞。」他舒展着屈了一夜的手脚。
「你怎么睡在这儿,而且还穿著江漓的衣服?」看来,情况已开始失控。
他仍是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打开,让清晨如少女清新的空气溢进屋内。
「有咖啡吗?」做了几个吞吐后,他又折回厨房,翻出咖啡罐。「不介意请我喝一杯吧!」
「你还没回答我。」尽管嘴里嘟嚷着,但她还是动手烧水。
他好整以暇的倚在餐桌旁,在美国的日子,几度他陷入疯狂的思念时,会臆想她的形影,臆想她是否已嫁作人妇,臆想她为人作羹汤的幸福画面,又妒又羡的臆想谁会是那个幸运儿。不过这些臆想也在遇见她,得知她仍是单身后统统打碎。只是,现下看着她穿梭在餐厅的身影,他难免有些与旧的憧憬。
「要不要加糖?」她端来一杯咖啡。「那奶精呢?都不要?」
「嗯,黑咖啡就好。」他啜了一口,酸苦的滋味在齿间化成天上神水又甘又甜,只因是她亲手调的。
「暧,你觉也睡了,咖啡也喝了,到底讲是不讲?」她拧着眉,怀疑他手中的咖啡真的有那么好喝吗?瞧他乐在其中的享受样。
「要喝一口吗?人间醇品。」他又啜了一口。
还醇品咧……她还会不清楚自己的手艺吗?一派胡言。她没好气的瞪着他,这样迂回下去也不是法子。
「我昨天喝醉了吧?」她改采单刀直入法。
「嗯哼。」他微笑点头。
果然奏效。
「醉得很厉害?」先自设立场,免得被取笑得更凶。
「还好。」给她留点面子。
「你送我回来的?」所以才会睡在这?
「不,是江漓。」
「他人呢?」
「应该还在车行。」
「他一大早去车行干嘛?」现在交通业有发达到早上六点多就得上班了吗?
「他不是一大早去,他是一整夜没有回来。」也正因如此,他才决定留下来。
幸好,她一夜好眠。
「没回来?你刚不是说是他载我回来的吗?」
「之后就开车去洗啦。」他饮尽最后一口咖啡,也打算终止这样的对话。
在这节骨眼上洗什么车?这江漓回来得好好说他一顿。
「你干嘛?」陡地,赫威风直朝她颈项间钻,吓得她也忘了要往下问。
「还是有些酒气。」他以手为梳的耙了耙她蓬乱的发。「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再说,嗯?」
经他这一提醒,她倒真觉得自己有几分宿醉的醉鬼样,不自在的哼哼哈哈闪进了浴室。
馨香的源头从走廊飘近他身旁。
「洗好了?还累吗?」他轻揽过她,想确定她的精神是否完全恢复。
满身舒爽的江瀞,纵使还有些酸疼,却也不想让他逮着话柄,她强着性子说:
「一点也不,倒是你睡了整晚沙发,累了吧?」
他点点她的鼻尖,笑说:「妳呀……」她微仰着脸庞,风情万种的让他把苛责的话全化成一枚深情的物,印在她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嘴角。
许是脑袋里装有太多酒精,作祟的让她也跟着品尝留在他嘴角些些的咖啡余香,久久不想离去。
「跟我去海角天涯吧!」他揣了揣怀里的柔软,随手抓了她的薄外套,跟一把脚踏车钥匙。
「跟你去哪?」她悠悠的抬起脸,下一秒便被他拖着往外走。
「海角天涯。」他按了往地下室的电梯。
电梯层层下降,她看着闪烁的灯号变化,别说什么角什么涯的,就算是地狱,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回头的余地了。
他们来到停车场,没看到他的车,她心里纳闷着时,一辆脚踏车猛地出现在面前。
是猛地没错,因为这脚踏车已被人闲置于此N年,几乎要忘了它存在的同时,忽然就这样闪入眼帘,做人家主人的难免会心虚。
是的,这没良心的主人正是江瀞。前阵子她忽地觉得自己运动太少,想说骑骑脚踏车或许好一点,不过也只骑了不到五回吧,便因缺乏恒心的作罢,开始脚踏车「被晾」的一生。
「你不会是要骑它……叫我跟你去亡命天涯吧?」她看着正弯腰开锁的人。
「喂,赫威风,别说我没警告你哟,这车……很久没人骑了喔,你……你到底想干嘛?」
「骑它去牵车,什么亡命天涯。」他稳稳的扶住头头。「我昨天整理了一下,没问题的。」
「牵车?牵什么车?」
「牵我的车,我昨天是搭江漓的车回来的。」
「别开玩笑了,从这里骑到我们昨天吃饭的地方,暧,你知不知道你要骑多久?」
「不是我要骑多久,是我们要骑多久。来,上车。」他昨天从江漓口中得知脚踏车的「下场」,担心她有一天也会像它一样不知会被晾在那一张病床上,车子吃点油便能再骑,这人嘛……恐怕就凶多吉少喽。
好女不跟「霸」男斗,她鼓着腮帮子上了后座。一路上赫威风时轻吹口哨,时轻哼歌,或单手轻拍扶在他腰上的那双玉手,两人一车的喜剧在初秋的台北街头正浪漫上演着。
第七章
疯狗一如往常营业。
江瀞一如往常在傍晚时分现身店面。
员工们一如往常江姐、江姐的和她打招呼。
店里的客人还不太多,但江瀞怎么觉得大家都比往常忙,而且还忙得精神奕奕。
八成是她之前的阴阳怪气吓坏了他们。虽然她今天心情还不是那么舒坦,尤其是经过早上那场「脚踏车之役」。他们骑过了一座公园,碰到一些仍在打拳耍剑的老先生,他滑进场子依样画葫芦的打了一套相当有模有样的拳;他们骑过一所小学,在没上课的星期天里,两个大孩子尽情在操场上奔跑、打秋千;他们也骑过便利商店、骑了上坡路、骑过用花岗岩铺的檐廊,千辛万苦的牵到了他的车。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被他牵制得毫无招架之力,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似温柔的他总是能在无意间透出某些慑震的魄力,难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吗?她自顾的耸耸肩、苦笑,进了办公室。
「喂、喂,你们看,江漓说的没错,江姐真的……真的谈恋爱了耶!」她一走,隐藏在各角落的小耳朵、小眼睛纷纷成了大嘴巴的聚在一起。
「是吗?我看不出来她哪里不一样?」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你看她刚才又沉思又傻笑的,不是恋爱是什么,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