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我看香主可能还在後面书房里念书、下棋,不如先让我的二儿子江雀衣领你去客房歇会儿,你一路上也辛苦了。」
夏小舞还来不及回话谢过,江雀衣立即逮著机会抢先答话,「是的,娘。」话是对著宋玉环讲,可那对多情的眼眸却紧盯在夏小舞身上流转不去。
深锁在桃花苑二十个年头的夏小舞,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男人,尤其是眼里眉梢都散发著缕缕柔情、敢於大胆求爱的美男子。
她侧过头对著回话的人眨了眨细长的丹凤眼,看见江雀衣唇边挑情的魅笑,她的双颊瞬时染上两道晚霞,螓首低垂,不敢再抬头。
江雀衣得寸进尺地挨近夏小舞,弯腰向美人行个礼,即大方地牵起夏小舞的纤纤玉指,态度自若地转身向母亲致意,露出会意的一笑,谢谢她的成全。只见被执起小手的夏小舞满脸讶然,羞红了两颊,不知应否拒绝,腮上则早已灼灼地烧起大片云霞,像火烧天似的。
对女人向来懂得拿捏分寸的江雀衣,心上明白夏小舞的羞赧娇态,亦深谙机会稍纵即逝的道理,於是便自做主张地牵著她步出正堂。
他当然不会真带著大美人回房歇息去。後院里桂花初绽芬芳,雏菊也是挺著腰杆等待秋风,他怎能轻易放过花前月下互诉衷曲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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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蜜衣在他房前的屋檐下,手持著一把剑虎虎生风地挥动著,像是全神贯注地练著剑法,实则因心绪太过紊乱,欲籍练剑来平稳心情。
自从他与蓝泥共浴互吻之後,蓝泥便一直刻意躲著他,好似在躲避瘟疫一般。唉!也许是他操之过急,药下得太猛了,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
「大哥,娘在正厅里唤你去,说有要事相告。」一向手不离卷的江蝶衣从迥廊上奔过来,刚好撞见他大哥正在神游太虚,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舞剑的气势有气无力,完全没有平日的杀气。
江蜜衣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对於小弟的招唤听而不闻。
「桃花苑已经派人来接蓝泥了。」江蝶衣幽幽地说道。
江蜜衣倏然停止练剑,连运息收气的基本动作都没做,完全忽略此举对习武者而言很容易造成内伤。
「是吗?」江蜜衣因突然收剑,脚步显得有些危危颤颤。
江蝶衣望著大哥才回过神的脸色,一晃眼心思又不知飘到几里外去了。
「大哥,你和蓝泥究竟是怎麽了?刚才我去敲她的房门,她连话都不应一声,我从门缝里瞧去,发现她整个人裹著一床厚厚的棉被,虽然现在是秋凉时节,可是中午的秋老虎可旺得很,她却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未免太不寻常了。平时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麽今天完全变了样?」江蝶衣不解地询问。
江蜜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精准无误地将剑收人剑鞘。他忧虑地揣测著,烂泥巴终於明白自己是女儿身了,可是她可能将他当成了不肖之徒,以後再也不愿见到他了。
「大哥……」江蝶衣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才又开口,「如果你当真对女人不感兴趣,即便连蓝泥这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素以为绚兮”的佳人,也无法令你心折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蝶衣摇头晃脑地说著。
不料,他这番话却引来江蜜衣的怒目瞪视,他抢下三弟手中的书卷,一脸英气逼人地警告著,「你最好别乱来!」语气虽然缓慢,却字字带著剑气,好一副六亲不认。
江蝶衣望著大哥穿过迥廊朝蓝泥的寝房走去,他才略显失望地叹口气。唉!谁教他当初极力怂恿大哥追求蓝泥,还说什麽「长幼有序」的话,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福气。
幽微淡雅的厢房外四下无人,连平时啁啾不息的鸟群也失去踪影。原来是烂泥巴嫌鸟叫声吵得她心烦,一大清早便将成群的麻雀赶走——那也是她几日来唯一勉强从棉被中爬出来的理由。其馀时间她就将自己紧紧裹在棉被里,像个缠绵病榻的大病号。
自从那天她挑衅地邀江蜜衣再亲吻她的唇後,事情似乎有点失控。那一吻并非如她所想的像在林子里那样轻薄短浅,她一开始便注定要输了,因为决定那一吻时间的长短及节奏的快慢都操纵在江蜜衣身上。
当她陷入一场迷离境界,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意乱情迷之际,无意中碰触到江蜜衣坚硬的男体象徵,这才如梦初醒地奋力挣开他如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及双臂,捡起丢在一旁的衣服,没命似地狂奔而去,只想跑得离他越远越好。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躲著江蜜衣不敢见他。即使这几天躺在被窝里用棉被把自己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仍难挽回前几次在他面前袒胸相见的羞辱。想到这,她就更无颜见江蜜衣了。
她心里巴望著桃花苑的人早点来将她带离此地,免得她终日羞愧不敢见人;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脑子里面吵闹不休,一再的质问她:「你真的舍得离开江蜜衣吗?」
烂泥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两极化的情绪反应,只是以她未经人世洗礼的单纯心思,又怎会知道在不知不觉间爱苗已深种在她心田。再加上自从她的元阴穴被江蜜衣无意间解开之後,随著身体的日渐变化,更让烂泥巴慌中带乱,在无人教导之下,她以为自己又病了,而且可能已经病人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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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门外有人用力地捶击著。
「蓝泥,开门!」是江蜜衣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在入夜宁静的星空下,那急促的话气隐含著一股命令意味。
烂泥巴一听是他,不但没有起床应门,反将棉被拉得更紧,全身蜷缩得像一只通体透红的虾子,满头满脸的红光潋潋。
「你走开,不准进来。」
「你再不来开门,我就破门而入。」
两人隔门喊话叫阵,却没有人采取行动。
「你敢!」烂泥巴话才出口,江蜜衣微愠的怒容赫然出现在她眼前,两扇雕龙镂凤的杉木门已敞开成八字形,门闩从中间断裂得参差不齐,有些碎木屑掉落在门槛旁,像是在对他们发出无言的抗议。
烂泥巴一见他真的破门而入,且直捣她床前,她又愤又羞地迅速将脸躲进被中,再度隔著被褥叫骂。「你这个登徒子、暴露狂、变态魔王、辣手摧花大盗,你到底想干什麽?」
气昏头的她甚至还想一状告到衙门去,指控他诱拐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她越想越气,他为何不早点告诉她她是个女人,还三番两次「蓄意偷看」她冰清玉洁的身子。
「还有这麽大力气骂人,看来你挺正常的。」江蜜衣明白不能对她露出过度的关切,免得又惊吓了她,万一她又躲了起来,可不知会躲去哪儿,到时候他麻烦又大了。
「你……你是全天下最卑鄙龌龊、无耻下流的男人,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话才出口,她便後悔了,因为她其实还没考虑清楚这个令她日夜困扰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