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狄无尘就是不吭声,只要一想到为个女人放弃追回七釆石,他就满心不乐意。
‘要骂就骂吧!老大,这么宠着会把人会宠坏的。’冯即安叹了口气。‘兄弟我保证,婚后那只孔雀要是敢折腾你,管她是什么狗屁郡主,我定会把她整治得死死的,当鳏夫可比受折磨开心多啦!’
‘不是她!是另外一只!’狄无尘慢吞吞地说。
‘咦?’冯即安呆住了。
狄无尘顿了顿,缓和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气。
‘这……这麻烦不是朱乐姿?’冯即安的表情像傻子。‘那还有谁?九王爷不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没给人订下吗?老大,别净做闷葫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搔搔头,结束疯子般的自言自语后,对狄无尘大叫。
‘清黎郡主。’狄无尘淡淡说完,跃上马。
‘清黎郡主?’冯即安几个箭步,脚下不停,跟着上马,他的口气仍然充满困惑和不解。‘九王爷府的?不对呀!京城里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他更迷惑了。
‘她是九王爷和兰夫人所生的女儿,打小和王爷失散,两个月前才被寻回。应王爷所请,皇上策封她‘清黎郡主’的名号。’
‘这丫头几岁啦?’冯即安懒洋洋地问。
‘将近二十,老女人一个。’狄无尘忍下住鄙视地回答。
‘不对!不对!兰夫人受宠还不过十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冯即安狐疑。
‘人家的私事,管这么多?’他心浮气躁,不耐烦地瞪过冯即安。
‘只是好奇嘛!清黎郡主,噢,名字听来挺好,就是不晓得性情怎么样?嘿!
老大,说不定比朱乐姿好哟!’
‘这么想我成家?’狄无尘转头,才按熄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我又没这么说!’冯即安撇撇嘴,理智提醒他现在不是逗狄无尘的好时机,再逗下去,他真会死无全尸!唉!想想那种结局,实在太凄惨了!
他还想留条小命回狄家堡看看玉如霞呢!
想到那羞怯可人、春花般的容颜,冯即安心情大好,他轻松地吹起口哨来。
狄无尘横睇他,没了火气,迳自在心里哀叹。
要不是老二在狄家授课时曾经跟李茗烟接触过,说什么他都不会这么安排,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唉!遇人不淑,当年八拜之交时就该先擦亮眼,不!先把耳朵掏干净的!
‘走吧!把人给找回来,我就不欠王爷任何事了。’他闷闷地说。
‘找?她不在王府里?’冯即安停住口哨声,好奇地问。
‘半个月前,她到香云寺上香时,被人绑走了。’
第二章
扬州城内,妓院里规模最大、姑娘最多、生意最好,且服务顶尖的风月楼。
侯浣浣躺在床上,一早到现在,就没停过哀声叹气。
想想她实在有够倒楣,或者在出卜山那天,她忘了翻黄历,才会弄得后头连一大堆不相干的事全揽上了身。那天见过兰岚之后,她原本拟定要离开,却没想到那个天杀的九王爷居然软禁了她;然后,硬报了她的假血统,又拿欺瞒皇上是死罪的借口,以数百口的性命软硬兼施地要她留下来配合这个谎言。说出去没人肯相信,简直是超级笑话,但她差点没给这种荒唐事气死!
谎言编得天衣无缝,她只有束手无策,如同王爷威胁的,如果她敢大吵大闹,把这件事抖出来,不单单只有她会被杀头,弄不好,连兰岚也会受到波及。
妈的!每回思及此事,侯浣浣总会气得一阵磨牙。在卜家,她可从没给人这样吃得死死的,还任人摆布,连大气不能吭一下,想起来,不由得她更怨更恨。
管他什么捞什子鬼郡主!她根本不稀罕当那没趣的郡主,成天像上了锁链似的,把蝴蝶当蚊子打,拿三从四德当圣旨供,没事还得听那个浑身带刺的朱乐姿左讥右嘲的,可恨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起造成她成今日惨状的那个笨蛋,侯浣浣无精打采地想,那笨家伙也不知是打哪儿找来的,一路把她从香云寺绑到这儿;结果,催马催得太急,她这个被缚了手脚的‘娇弱’人质摔进草丛里没事,那笨蛋却趺下来,脑袋撞上一颗凸出的尖石,就这么见阎王去了。
马儿跑得无影无踪,她努力了一晚上,两手两脚二十根指头,连着三十二颗牙齿,齐心合力,总算解开了绳索。
原本打算可以就此抛开王府的一切,回去卜家牧场,但是,却撞上了一票人,更槽糕的是,这票人专营无本钱的生意——掳人勒索。
从交谈中,她知道这些人是来接应把她掳走的男人,但是死无对证,为此地三缄其口,把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身分的信物全数藏起。暗地里,她却联络上卜家寨在江南布下的暗椿。三名卜家探子,以一个叫阿罗的疤面男子为首,当夜便混进了这票人里,暗暗随侍她。
同在屋檐底下,还有好几位跟她一样被掳来的姑娘。她们不是书香门第,就是京城著名的富豪之女;姿色才貌皆是中上之选,但比起她,又怎么都差了一截,那些女人几乎都哭哭啼啼地等家人送赎金来。
独独只有她,因为没任何背景,很快就被‘逼’进风月楼,下海卖笑接客。
说是逼,倒不如说她自愿还适当些!反正卖笑不卖身,又对她的计划有利,何乐而不为?
回头想想,被抓走还是件好事呢!进到这个江南排名第一的妓院,凭她的姿色,加上那些年在卜山学来的手腕,没几天就与楼内所有的姑娘为敌,挂上了头牌;一位堂堂郡主,摇身变成扬州喊价最高的名妓,这种事还不是普通人碰得来的。
所以,侯浣浣终于明白红颜薄命这话的由来了,不过,她并不是轻易认命的角色。其实,耗在这儿,没事为几个有钱的老色鬼弹弹唱唱,也好过待在王府的枯闷无趣。
看在她能挣钱的分上,风月楼里谁都当她是天。心情好的时候赏个笑,财源便滚滚进帐来;心情不好的时发发小脾气,那些付钱的男人也哈着腰供她成宝;反正严正都没吭声,老鸨还敢说什么!
严正,便是这票人口贩子的头头。对他来说,这侯浣浣是历年来难得碰上的好货,王么么也检查过,这女孩儿身子干净得很,从没碰过任何男人,加上那张脸蛋,不否认他曾动过独占之心,但仔细估算过这女孩可能替风月楼带来的利益,严正向来聪明,他当然愿意选择后者。
而事实证明了,他的算盘并没打错,侯浣浣年纪虽大了些,但却是天生入这行的命;虽然偶尔使使小性子,大部分时间,她还算安分。
只等他拣个好日子,替她的初夜标个高档的好价钱,然后他就可以着手去跟京里那些一掷万金的富豪谈赎人的事了。
* * *
在这香喷喷的闺房里窝了一个多月——如果她还没把日子过糊涂的话,差不多,整整有一个多月了。
说实在,侯浣浣也烦了,要不是看在外头愈喊愈高的价钱上,她早就跟阿罗等人回关外去。
‘丫头,你到底还要玩多久?’这天,阿罗趁送餐之便,进房找她。
‘事情都成了一半儿,有点耐心成不成?’铜镜前的侯浣浣,梳着头发,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